奥姆斯特德与华盛顿公园树木园

【按】华盛顿公园包括两个园区，占地 9o 英亩的城市园艺中心和 占地230 英亩的华盛顿公园树木园，全年开放。树木园建立于1935年。2024年是其成立90周年。

树木园由西雅图公园和娱乐中心（Seattle Parks and Recreation）和华盛顿大学植物园（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Botanic Gardens）合作管理，并得到了树木园基金会（Arboretum Foundation）的大力支持。西雅图市拥有土地并负责维护道路、小径、草坪和公用事业，而大学拥有和管理植物收藏。基金会筹集重要资金以支持树木园的运营和特殊项目。

植物园和树木园委员会 （ABGC）是其咨询小组，由华盛顿大学、西雅图市和树木园基金会的代表以及州和市长任命的代表组成，每月召开一次会议，讨论管理树木园的最佳方式，以造福当代和子孙后代。

华盛顿公园和树木园由美国风景园林学科的创始人奥姆斯特德规划设计。本文试图提供树木园在城市公园对于美国公园运动影响力案例。

树木园是林地花园

詹姆斯·弗雷德里克·道森（James Frederick Dawson, 1874-1941 年）是 20世纪30 年代中期华盛顿公园树木园总体规划项目的首席园林设计师。在总体规划之初，道森带着一套空白的场地规划图、一个写字板和一系列钢笔、铅笔和看起来像焦橙色蜡笔的东西走遍了整个场地。道森的笔记潦草地写满了巨大的图纸——这就是即将设计树木园的天才留下的第一印象。

图1 1928 年奥姆斯特德设计的西雅图公园系统铅笔地图

他的笔记涉及土壤条件、地形和水文特征，并包括对现有植被的详细描述——从伐木后遗留在现场的少量针叶树，到灌木、蕨类植物和林下其他地被植物的质量。在较低的林地花园池塘现在所在的区域，道森注意到有“大量 18-24 [英寸] 的冷杉”（指树干直径），并对树木覆盖和林下植物进行了一些记录。他还记录了他对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总体规划中改进这些领域的初步想法。在地图上，在构成今天林地花园的峡谷口附近，他写道：“这个山谷应该清除灌木丛，只留下乔木和蕨类植物”。由此开启了华盛顿公园树木园营造和秋季特色景观。

在道森的现场分析报告中，靠近今天林地花园（Woodland Garden）位置的笔记密度很高。在强调这一区域时，他可能凭直觉意识到了科学正在证明的事实：人类通过靠近植被和水而获得切实的心理健康益处。这种环境能让我们的大脑充满快乐的化学物质，其原因可能可以追溯到狩猎采集时代，当时人类寻找像这样的阴暗峡谷作为水源、木柴和庇护所。中世纪的欧洲贵族喜欢把这些景观作为在他们庄园周围的野趣公园中散步的步行道。随着这些空间的景观设计变得更加有意识，这将演变成我们今天可能会联想到英国庄园的浪漫林地花园。

奥姆斯特德的园林遗产与设计原则

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是谁，为什么他在风景园林界如此重要？

老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Frederick Law Olmsted Sr., 1822-1903 年）身兼数职，作家、环保主义者、公民活动家、废奴主义者、公务员。他的职业生涯相当丰富，但他最出名的是美国风景园林学科的创始人。

他最著名的是与他的合作伙伴卡尔弗特·沃克斯(Calvert Vaux)一起设计了纽约中央公园（1857 年）和布鲁克林的展望公园（1865 年），这两座公园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他还撰写了大量的文章和发表了大量演讲，在这些文章和演讲中他真正让美国人认识到公共空间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他与沃克斯一起提出了公园系统的概念。认为人们不仅仅是需要一个一次性的公园，而是综合考虑公园系统。尽管中央公园规模宏大，但仅靠它本身是不够的。对于一个健康的城市，需要一个由林荫大道和公园组成的网络。从根本上说，他制定的框架一直沿用至今。这是景观设计师创造公共空间的基石。

约翰·查尔斯·奥姆斯特德（John Charles Olmsted）

约翰与他的继父一起工作了几十年，因此他对奥姆斯特德设计原则非常熟悉。Rick 曾参与耶鲁大学的教学和其他活动，这也使他对奥姆斯特德设计理念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因此，他们俩真正将这一传统发扬光大，并将其扩展到西海岸和离老奥姆斯特德工作的地方更远的地方。

奥姆斯特德兄弟是谁？

奥姆斯特德兄弟是一份相当复杂的名单，也是设计公司的名称，始于 19世纪50 年代的老奥姆斯特德（Olmsted Sr）和沃克斯（Vaux）。老奥姆斯特德退休后，他的门徒 约翰·查尔斯·奥姆斯特德（John Charles Olmsted）（他的侄子和继子）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小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Frederick Law Olmsted Jr., 人称“里克” “Rick”）一起成立了奥姆斯特德兄弟公司（Olmsted Brothers firm），迭代合作伙伴持续营运。

奥姆斯特德原则是什么？

奥姆斯特德设计的主要原则是如何让人在空间中移动，流通模式非常重要。这必须合理，设计时不能让空间的使用相互冲突。老奥姆斯特德（Olmsted Sr.）有一句名言解释说，公园需要与城市人行道相反，在那里可以不假思索地行走，只需沿着一条非常直观的路径穿过空间。

设计还需要考虑周围环境。例如，它是紧邻住宅区或商业区，公园或景观需要与周围环境相呼应。

设计还需要捕捉一个地方的特别之处，并围绕它进行构建，而不是试图创造一个地方的特别之处。对奥姆斯特德来说，充分利用景观，尤其是水景和山景，以及结合现有的水景，都是非常重要的。

另一个原则是今天所说的可持续能力，尽管奥姆斯特德不一定使用了这个词。这就是公园必须适合其所在位置的理念。所以不会在底特律种棕榈树，因为它需要不断地养护或更换。还有一种理念，如果你在你所在的地方工作，那么你就应该对你所处的环境做出回应。这包括从本地植被到水处理等所有方面。

另一个要素是，在公园内，空间和用途之间应该有合理的协调。因此，具有特定用途的活动空间和程序化空间应该设计得更加正式，而对于没有太多特定目的的被动空间，如大草坪或穿过树林的小径，则应更加非正式和质朴。因此，应寻求一些线索，判断设计应如何使用周围空间。

华盛顿公园湿地（上），1904 年。华盛顿公园的砍伐（下），1904 年

约翰勘察了整座城市，绘制了现有的公共和私人公园，以及它们之间的潜在联系。在短短两个月内，他就向西雅图公园委员会提交了他的综合设计方案，通过精心设计的公园大道和林荫大道系统将西雅图的开放空间和绿地空间连接起来。随后，志愿者公园、卡尔·安德森公园等公园的详细计划也很快出台。

树木园土地和华盛顿公园的历史 

今天树木园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人们使用了数千年。这些人被统称为 Xacuabš（发音为 hah-choo-ahbsh）或“大湖中的人”。他们与居住在黑河沿岸和杜瓦米什河沿岸的杜瓦米什人关系密切。他们是更大的海岸萨利希人的一部分，而这个地方就在阿尔博特姆湿地中，非常有趣。树木园小溪是淡水的源头，也是吸引人们前往那里的淡水植物的来源。当地人把这个地方是 “婴儿㖊”。这个名称蕴含着地理信息，告诉人们这是一个拥有大量自然资源的有用地方。

从因特拉肯大道看华盛顿湖大道（上），1913 年。林荫大道和威尔科克斯大桥（下），1930 年

华盛顿公园是西雅图公园系统中最早的公园之一，它的出现是一个巧合，当时正在建设基础设施，而某块土地到了需要基础设施的地步。在 19 世纪下半叶，西雅图的模式是伐木公司进来并购买最近通过埃利奥特角条约（1855 年美国政府与普吉特海湾地区美洲原住民部落之间的土地定居条约）割让的土地。这些公司首先开始伐木，他们会把最大最好的树投进水里，然后运送到锯木厂。19世纪80 年代被普吉特磨坊公司 （Puget Mill Company）砍伐了后来成为华盛顿公园的区域。然后问题就变成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家木材公司不想等待树木重新长出，因此他们寻找其他方式从土地上获得收入。当然，他们提出的想法——你会看到这种情况在整个城市发生——是将土地细分以进行开发。但要进行细分，就需要有水。因此，在 1900 年，普吉特磨坊公司决定交换西雅图市 62 英亩的土地，以便将水输送到相邻的分区，即现在的布罗德莫尔。那 62 英亩的土地成为华盛顿公园的核心，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通过各种收购，该公园变得越来越大。

华盛顿公园赛车场（上），1908 年。西雅图花园俱乐部成员（下），约 1930 年

设计林荫大道：1904–1906年

奥姆斯特德兄弟对树木园进行过两次不同的设计工作。1904 -1906 年设计华盛顿湖大道的布局并指定林荫大道的种植。就在奥姆斯特德兄弟被请去做城市公园系统之后，公园委员会决定，他们需要开发一些重要的地产，以推销公园系统的理念，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向选民发行债券，以帮助筹集资金。他们想让居民体验一下可能是什幺，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他们已经拥有的房产上。

他们考察了华盛顿公园，出于经济原因，决定只让奥姆斯特德兄弟设计穿过公园的林荫大道。最终，他们希望林荫大道延伸到苏厄德公园，直到华盛顿大学校园。但他们只看到了第一段，奥姆斯特德兄弟感到很困惑，因为——正如约翰·查尔斯（John Charles）写给公园专员的信中所说，你不是为一条道路设计一个公园，而是为一个公园设计一条道路。

约翰推了又推，试图让他们雇佣这家公司来设计整个公园。他甚至给委员之一的建筑师查尔斯·桑德斯 （Charles Saunders） 写了一封信，查尔斯是以为建筑师也是委员之一，他在信中把这项工作比作查尔斯受雇设计一栋建筑的一角，然后不得不等待，希望能完成其余部分。这毫无意义。

但公园专员委员会的预算相当少。实际上，他们更多地考虑的是他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展示什幺。因此，他们请奥姆斯特德夫妇设计林荫大道，公司同意了。然而，约翰·查尔斯（John Charles）和他的同事珀西·琼斯 （Percy Jones）忍不住通过向公园的未来发展致敬来改进设计。有一张很棒的地图显示，他和 珀西 遍历并标记了林荫大道沿线的所有地方，以寻找可能的景观走廊——因为他们不想设计一条会错过未来机会的道路。

他们设计了林荫大道，而且很快就建成了。虽然在城市工程部门和地形图都有相当多的挫折，但他们还是完成了这段林荫大道，并且非常受西雅图居民的欢迎。该规划具有奥姆斯特德设计的几个特点。它沿着树木园谷底平缓而优雅地弯曲，并设有一条与之平行的步行道。为了与公园周围环境保持一致，沿途的植物是自然式的，包括许多本地物种。为了标记麦迪逊公园南入口，规划了更正式的一排排高大的树木。

树木园土地清理（上），1935 年。勘测树木园南部（下），1936年 

树木园设计的起源

奥姆斯特德兄弟第二次来西雅图设计树木园是为了增强公园科学内涵。植被有所恢复，公园里非常适合骑马。今天 的杜鹃路所在的位置还有一个车马赛道，位于伐木工人使用的滑道上。在大萧条最严重的时候，当领导人集思广益，想出准备就绪的项目时，可以立即让人们投入工作以缓解失业状况的项目，他们考虑在公园里创建一个树木园。

在 20世纪30 年代中期，华盛顿州州长克拉伦斯·马丁 （Clarence Martin）正在寻找地方从国家紧急救济管理局 （State Emergency Relief Administration） 那里获得资金，而这笔钱只能用于劳动力。他需要一些可以立即开始的东西。他向他的顾问 劳伦·格林斯泰德（Lauren Grinstead）征求意见，劳伦的妻子 埃德娜（Edna）（恰好是西雅图花园俱乐部的成员）抓住了这个机会，因为她知道华盛顿大学多幺想在华盛顿公园建立一个树木园。

州长喜欢这个想法，但他们随后面临着资金困难。如果他们只能用联邦资金来支付劳动力，他们怎幺能得到一个能够引导这些劳动力的设计呢？他们不想只是让一群人清理灌木丛，而没有规划。

索菲·克劳斯 （Sophie Krauss） 登场了，她曾是奥姆斯特德兄弟公司（Olmsted Brothers） 的客户，在华盛顿湖大道（Lake Washington Boulevard）拥有私人住宅，也是西雅图花园俱乐部 （Seattle Garden Club）的成员。设计私人住宅是 奥姆斯特德兄弟公司在这里工作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这是对他们公共工作的私人补贴，使前往西海岸的旅行更加合理和经济。

詹姆斯·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道森（James Frederick (“Fred”) Dawson）在1920 年约翰·奥姆斯特德 （John Olmsted） 去世后接替他加入公司，与他工作的许多人成为了亲密的朋友。在公司为这些房屋工作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住在西雅图。索菲想起了弗雷德，提议花园俱乐部请他出来做一个计划。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西雅图花园俱乐部实际上为使树木园成为可能的设计支付了 3000 美元的费用。（预算中没有其他资金可以实现这一目标。最后，他们能够得到奥姆斯特德为整个公园设计的方案！

奥姆斯特德 1936 年为树木园绘制的总体规划图

道森于 1936 年 3 月完成了树木园规划。他必须加快进度，以跟上那些已经开始清理土地用于开发的领救济金的工人的步伐。为了与当时其他树木园的发展方式保持一致，并与大学的教育使命保持一致，道森采用了分类学系统，根据植物的祖先和进化关系对植物进行分类。他还规划了公园的结构、建筑物、湿地泻湖、小径和一条新的道路——树木园大道（Arboretum Drive），当然还有公园的关键设计特色——杜鹃花小道（Azalea Way）。

这是一份非常笼统的示意性规划，并不包括实际的植物清单。然而，该公司在 1938 年再次受邀为杜鹃花小道制定详细的种植计划。建造长廊耗费了 10,000 个小时的人工劳动和 500 辆火车车厢的堆肥。 1940 年竣工时，工作人员共种植了 500 棵树和 2100 棵杜鹃花。

奥姆斯特德在树木园的遗产 

在接下来的几年和几十年里，树木园的多位园长（最著名的是 布莱恩·穆里根 Brian Mulligan）、工作人员和当地设计师都参与了该规划的实施和植物收藏发展。对 奥姆斯特德的分类设计进行了多次修改，以便根据植物的培育要求对进行选址定位。一些特色，如南端的玫瑰园，从未建造。

今天参观的树木园仍然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奥姆斯特德式的，并可追溯到最初的那些规划。最受喜欢的一个作品是进入麦迪逊街一侧的树木园时，会看到那条美妙的橡树和梧桐树林组成的奇妙树阵，这些树阵可以追溯到 1904 年的最初规划。在这里，从住宅区较规则式景观过渡到树木园更质朴、更自然的环境。这是树木园中唯一一个真正可以看到树木成排成行的地方。从北端进入公园时，在树木园路上还有一条较小树木园林荫道（Arboretum Drive）。这种规则式设计是进入公园空间的过渡部分。这也可以从玫瑰园的设计中看到这一点，玫瑰园本应是今天的球场所在位置。这是一个比在原始树木园设计中看到的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加规则和规范的空间。

另一个设计仍然存在，是沿着树木园西北边界的松树园（Pinetum）。它的布置恰到好处，枝繁叶茂。其他符合该规划的主要收藏包括槭树科、木兰科和蔷薇科（位于杜鹃花峡谷）。但是在总结成功经验的同时，应看到奥姆斯特德曾指出 1934 年规划所面临的挑战之一，是无法快速从城市工程师那里拿到规划图，以便他们能够完全了解地形和水文情况——哪些地方多沼泽，而哪些地方比较干旱。他们按照分类系统设计了树木园，但他们并不能够将各科的植物与最适合其生长的最佳条件完全匹配。因此，自从规划交付以来，树木园的重心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重新调整和应对。不过，总的来说，奥姆斯特德兄弟公园一直忠于其自然主义的奥姆斯特德式特征。

在杜鹃花小道（Azalea Way）上仍然可以看到内部景观，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奥姆斯特德设计元素，它利用了赛道创造的通道。他们没有忽视赛道并试图重塑利用。这就是我们谈论的智慧所在！游客可沿着树木园的核心区域享受美妙的步行，树木园的两侧是多层树冠。可以看到低矮的植物、矮树和高大的乔木。在西雅图的公园里，没有多少地方可以真正享受到这种多层次树冠，这只是在其他地方没有幸存下来。

受喜欢的另一个内部景观——实际上是我在树木园中最喜欢的一个——是从今天新西兰森林北端的 瞭望台（Lookout Gazebo）看到的，俯瞰着山谷。如果没有这种视野，就很难真正了解华盛顿公园树木园的地形。这还给人一种向内看公园的感觉，感觉迷失在树林中。

在西雅图，约翰·奥姆斯特德（John Olmsted）主要设计了大型公园，以便把目光投向公园之外。他热爱这里的山和水，所以他设计了很多从公园看出去的景观，借用这些景观并将其带入设计中。但在华盛顿公园，你会看到相反的情况。水线规划了一些令人愉悦的景色，但主要是他给了我们一些方法，可以俯瞰公园，享受迷失在树林中的感觉。

杜鹃花小道南端（上，1954年）。杜鹃花小道（中），约1965年。从瞭望台俯瞰杜鹃花小道（下）

明确开启了树木园更新和90周年庆典，将进一步提升树木园科学、保护和社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