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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某,男性,58岁,干部。初诊日期:2023年3月5日。主诉:胃脘痞满、隐痛反复发作5年,加重3个月。患者5年前因饮食不节、劳倦过度,渐觉胃脘部痞塞满闷,时有隐痛,纳食减少,乏力便溏。近3个月来,诸症加重,胃痛如刺,痛处固定,拒按,食后胀甚,伴嗳气、口干不欲饮,面色萎黄,形体消瘦。外院胃镜及病理检查示:慢性萎缩性胃炎伴中度肠上皮化生,幽门螺杆菌(-)。曾服多种西药及中成药,效果不显。
刻诊:面色萎黄无华,语音低微。胃脘部痞满,按之稍硬,隐痛刺痛交织,痛引胁下。纳呆,食后胀甚,大便溏薄,日行2-3次,小便清长。舌质暗红,边有紫气,舌下络脉迂曲紫暗,苔薄白腻,脉细涩,右关脉弱。
赵汉青教授认为,此证属中医“胃痞”、“胃脘痛”范畴,其病机根本在于脾胃气虚,清阳下陷,兼瘀血阻络。患者长期饮食劳倦,损伤脾胃,致中焦阳气虚衰,运化失职。《内经》有云:“饮食自倍,肠胃乃伤。”又曰:“劳则气耗。”脾胃既伤,则气血生化乏源,清阳之气不能上升,浊阴之气不得下降,中焦枢机不利,故发为痞满。李东垣在《脾胃论》中明言:“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此即本案“气虚”之本。气为血之帅,气虚无以推动血行,则血行迟滞,瘀血内生;瘀血阻塞胃络,不通则痛,故见胃痛如刺、痛处固定、舌暗脉涩。此瘀血之标,实由气虚日久所致。合而观之,乃 脾胃气虚,清阳下陷,瘀血阻络 之虚实夹杂证。治宜 益气升阳,健脾和胃,活血化瘀。
黄芪30g、党参20g、炒白术15g、茯苓15g
陈皮10g、法半夏10g、柴胡10g、白芍12g
羌活6g、独活6g、防风10g、黄连3g
泽泻10g、炙甘草6g、五灵脂10g(包煎)、蒲黄10g(包煎)
生姜3片、大枣4枚
煎服法:每日1剂,于早饭前、睡前温服,连服14剂。
二诊(3月19日):患者喜形于色,诉胃脘痞满感减轻十之三四,刺痛发作频率及程度均减,食欲稍增,精神好转。舌暗红,紫气稍退,苔薄白,脉细,涩象略缓。此乃脾胃之气渐复,清阳得升,瘀血稍化之佳兆。效不更方,为加强活血化瘀之力,原方加丹参15g、莪术6g,继服28剂。
三诊(4月16日):胃脘痞满已去大半,隐痛刺痛基本消失,仅偶于饮食不慎时轻微胀痛,纳食已香,大便成形。面色渐转润泽。舌淡红,边略暗,苔薄白,脉细而较前有力。标证(瘀痛)已除,治疗重点当更侧重于健运中焦,巩固根本。原方去羌活、独活,减五灵脂、蒲黄各为6g,加山药20g、炒麦芽15g,续服28剂。
四诊(5月14日):患者自觉身体状况显著改善,胃脘无痞满疼痛,饮食、二便正常,体力恢复,可从事日常活动。舌淡红,苔薄白,脉细缓。此气血渐充,脉络已通之象。嘱其守三诊之方,剂量减半,隔日一剂,再服30剂,以冀进一步改善胃腑内环境。
五诊(6月11日):患者坚持服药调养,精神饱满,体重增加,无任何不适。复查胃镜及病理提示:慢性浅表性胃炎,轻度肠上皮化生。嘱坚持服用胃复春片一年以巩固疗效。
【按语】
本案萎缩性胃炎之胃痞刺痛,赵汉青教授辨证为脾胃气虚,清阳下陷,瘀血阻络,治以升阳益胃汤合失笑散,可谓方证契合,故能收功。升阳益胃汤出自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原治“脾胃之虚,怠惰嗜卧,四肢不收,体重节痛,口苦舌干,食无味,大便不调,小便频数,不嗜食,食不消”之证,其病机核心正是脾胃气虚,清阳不升,湿浊内停。东垣云:“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 故方中以黄芪、人参、白术、甘草大补脾胃之气;柴胡、防风、羌活、独活等风药轻清上升,鼓舞胃气,胜湿解郁;陈皮、半夏理气化痰;茯苓、泽泻渗利湿浊;黄连清泻阴火;白芍敛阴和营。全方共奏 益气升阳、健脾除湿 之功,旨在恢复中焦升降之枢。失笑散出自宋代《苏沈良方》,由五灵脂、蒲黄两味组成,专为 活血祛瘀,散结止痛 而设。原书载其主治“瘀血停滞,心腹刺痛”。明代《医宗金鉴》释其方义:“五灵脂……其功长于破血行血;蒲黄……其功长于凉血止血。二味合用,为破血止痛之剂。” 本案患者胃痛如刺、舌暗脉涩,正是瘀血阻络之明证,故合入失笑散,通其胃络,止其刺痛。两方相合,一者治本,益气升阳以复运化;一者治标,活血化瘀以通脉络。标本兼顾,补通兼施,深合《内经》“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 之旨。
本医案基于真实中医病案编撰,旨在展示赵汉青教授治疗急危重症的经验思路。实际临床应用应在医师指导下进行,不可盲目自行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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