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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割爱撕算稿
范洪义
做了50多年的物理研究,与合作者一起发表了900篇SCI系统论文,算稿装起来摞成几十塑料袋,更有七、八箱的论文抽印本,现在该是与它们作一了断的时候了。因为人体机器过度用脑而耗损,著作等身也压人,老朽退隐林下要与这些资料作别了。
这些算稿和抽印本因不是旧书,旧书店也不收,当废纸去回收站秤了卖也太费事,还是自己一边再走马看花地欣赏一次便立即撕了吧,以防脑中存太多的回忆。想起唐代诗人杜牧在临死前,把他认为不满意的诗稿付之一炬,我现在正做事情心态的如出一辙,不过我的算稿都是数学公式,心血沥沥,很少有人能看懂。
说起这些算稿,都是解析的运算,一步一步推导成册,集腋成裘。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在《书李伯时山庄图后》一文中赞扬画家李伯时画的山庄图“使后来入山者,信足而行,自得道路,如见所梦,如悟前世。见山中泉石草木,不问而知其名; 遇山中渔樵隐逸,不名而识其人“。苏东坡接着自问自答:“此岂强记不忘者乎? 曰非也。“ 李伯时实在太熟悉自己的山庄了, 已达到“了然于心”的地步, 李伯时把山庄融入“心”里, 是“天机之所合”, 运用“心之官则思”的本能, 无需煞费苦心强记。
我的算稿也是如此,用自己发明的有序算符内的积分技术 “信足而行,自得道路”,无需强记。做物理论文, 对初学者而言好比观画作记,如唐朝宰相舒元舆创作的一篇散文《录桃源画记》所述,他在欣赏了四明山道士叶沈收藏的描述桃源的古画后,马上用笔墨记下画上的种种景物,以备来日作画时不至于谬误太多。而李伯时作画已经炉火纯青,“其神与万物交,其智与百工通”。
既然自己手稿不是苦心强记的产物,撕之仍可靠推导而再现(如果需要的话),何不痛痛快快的与之告别呢。听撕声,如同听县太爷打退堂鼓,不亦快哉。
当然,也有些手稿,已经想不起当时如何有相应的灵感了,年轻时的思考能力非如今能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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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9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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