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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老师的博文《武夷山把牛吹上了天》http://www.sciencenet.cn/m/user_content.aspx?id=354691 针对武夷山老师的一句话:“在真正优秀的中医面前,有古代先哲的医学思想与经验垫底,简直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和新病种不能对付的。”进行了严厉的批判。这两位都是前辈、教授,我斗胆对该博文进行下点评。红色字体是李老师的原文。
武夷山在他的文章《以不变应万变型创新》中说,“在真正优秀的中医面前,有古代先哲的医学思想与经验垫底,简直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和新病种不能对付的。”虽然中医习惯吹牛,但我还是没见过一个思维正常的中医敢说中医“包医百病”。
首先说明,我是中医,但我对吹牛还真挺不习惯的,据我的了解,我的老师和同行们也大都不太习惯。我不知道李铭老师凭什么判断武夷山老师“敢说中医包医百病”了,我个人是没看出来。武老师说的是“对付”,这里面可能包含疗效的意思,也可能不包含,我想他说的“对付”的意思应该是“基于理论和经验,思路清晰地、有把握地治疗”(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这需要武老师自己进一步说明)。况且武老师也已经说了,前提是“在真正优秀的中医面前”,先不论是否的确存在“真正优秀的中医”,他这句话在逻辑上是没有缺陷的。
首先,如果真的如武夷山所说,中医能对付所有的疑难杂症和新病种,请问,中医历史上怎么就对付不了痨病,天花,疟疾呢?现代医学可以治疗这些疾病,中医至今都还无能为力,这是为什么呢?
有了我之前对“对付”的分析,可以看出,李铭老师还在继续犯这一错误,而且,他进一步曲解武老师的意思,把“在真正优秀的中医面前”这一前提私自换成了“在中医这个整体面前”。因此实质上,李老师前面的批判是对武老师原话的“强奸”。
再进一步分析:李老师说中医至今对痨病天花疟疾“无能为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能治愈?完全无效?或是有效但效果还不够好?我很想了解他是如何证明这些主张的,难不成他老人家有时光机器回到古代进行了流行病调查?
第二,什么叫“真正优秀的中医”? 像邓铁涛这样的所谓“中医泰斗”算不算? 如果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真正优秀的中医”,武夷山就是说了一句废话。如果这个世界上仅仅有一两个这样“真正优秀的中医”,我们也很难相信他们不是神仙一样的骗子。
一门医学可信不可信,并不是建立在几个“真正优秀”的医生身上的。一门医学,最少应该是有可信的证据表明有疗效的。无论你是不是“真正优秀的中医”,你的医术必须是普遍有效的,而不是瞎猫碰死老鼠一样的。一种疾病,通常都有自愈的功能,所以,瞎猫总能碰上几个死老鼠。巫婆神棍的医术靠的就是瞎猫碰死老鼠。你的医术起码应该有一定的统计优势,比如统计上显著超过自愈的效果。否则,你就跟巫婆神棍同类。
邓铁涛算不算优秀的中医,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按照我对武老师原话的理解,这样“真正优秀的中医”应该是有的。李老师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真正优秀的中医”,武夷山就是说了一句废话”,我看了就忍不住就笑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真正优秀的中医”呢?那李老师的这整篇博文不就成了一大堆废话?
“如果这个世界上仅仅有一两个这样“真正优秀的中医”,我们也很难相信他们不是神仙一样的骗子。”-----------李老师向来崇尚逻辑,但这句话就令人感到遗憾了,李老师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以上这样“真正优秀的中医”,则我们就容易相信他们不是神仙一样的骗子了吗?
好的医术当然需要有证据证明其有效。那么李铭老师对证据的理解是什么呢?我也曾经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需要注意的是,医学里的“证据”的概念不是那么简单的。在药物作为干预的临床试验里,随机、对照、双盲的方法已经应用得非常普遍,这一类的临床试验的结论以及综合多个试验结论的Meta-分析目前被认为是最高级别的证据。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由于干预方式、伦理规则、时序等多种因素的限制,有很多干预包括绝大部分的手术、放疗、某些特殊药物以及危险因素暴露等是无法达到严格随机对照双盲的要求的,我们往往应用得是病例-对照(Case-control study)、队列研究(Cohort study)以及一些开放性(即不设盲)的试验,因此这些干预从天然上就难以具备和一般药物同等的证据级别。即使是随机对照双盲试验,其方法学质量也可能是参差不齐的,正因为如此,循证医学(evidence-based medicine)在高度重视临床试验的方法学质量评价的同时,也重视相对偏低级别证据的临床指导意义,这样的方法更符合临床操作的实际。
临床医学具有浓厚的经验色彩。学医的都知道,在大体上,我们会充分重视基于循证医学评价的指南(guidelines),但是指南绝不能代替医生的个人经验。指南是死板的,很多时候只是适用于理想化了的临床事件,而事实上,临床现象往往是出乎意料的复杂多变的。
关于“统计优势”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得比较多。中医中药如何获得所谓的“统计优势”?我认为是困难的。但是不是获得不了这个“统计优势”就说明它没效呢?不!这里面有一个逻辑盲点。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我们要比较一个水缸里的水多还是一个活人体内的水多,我们可以用量筒去量这个水缸里水的总容积,但很明显人体内的水是不能用量筒去量的,那么我们可否因为体内的水不能用量筒测量就认为它的容积必定小于水缸里的水呢?显然是不能的,我们需要采用更复杂的方法对人体内的水的量进行测量。目前广泛采用的临床试验的方法就是这个量筒,中医就是藏在活人体内的水,你怎么去量准?把人榨干后去量吗?李传亮老师在一次讨论中曾和我说过中医拒绝接受现代科学的检验,其实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中医药的随机对照试验已经做了不少了(复方丹参滴丸挺争气,已经杀入美国FDA的3期临床研究了),但是依我看,这些随机对照试验要么是以削减或彻底放弃中医药的特点为代价(用削足适履形容都不妥当,因为削了足后足还是足,但是削掉辩证论治后中医就不再是真正的中医了!),要么是以“篡改”临床试验规范为代价。因此,大家应该理解这一点,中医也是很希望住进现代医学的殿堂里的,但就是水土不服。这种水土不服不是因为本身体质不好,而是因为过敏!
李老师说一种疾病通常都有自愈的功能,我认为这话说夸张了点,因为事实上进行性恶化的疾病多得简直难以计数!李老师强调医术要有“统计优势”,我再举例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知道临床试验都是在一定样本量的两个组之间进行比较,用来说明两个组之间的疗效具有显著性差异的标准一般是P<0.05或P<0.01(要求更严格一些),从数理统计的角度也就是说,临床试验结论发生错误的概率应该小于5%或1%方可下组间具有显著差异的结论。我个人曾经长期随我的中医老师出门诊,我记得老师用纯中药的方法治疗过一个确诊慢性肾衰尿毒症期的病人,该病人初次就诊时肌酐水平达到900多,计算Ccr只有8ml/min。慢性肾衰是一个进行性肾功能恶化的疾病,这种病人肾功能的损害一般是不可逆的,最终只能依靠血液透析或腹膜透析或肾移植来提高生存率。遗憾的是这个病人家里经济条件很差,无法承受长期透析和换肾的高额费用。我的老师通过辨证施治给他用中药治疗,患者的肾功能损害居然获得了持续缓解,时间长达1年多未继续恶化,肌酐水平一度恢复到100多。若不进行任何干预,尿毒症的患者能达到这样的缓解水平的概率是多少?不到千分之一!这样严重的尿毒症,很容易死于各种并发症,光是一个高血钾就可以随时要命!
小于千分之一的概率,绝对的小概率事件!注意,有很多严格的临床试验的结论犯错的概率是大于百分之一的!您要说我的老师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岂不荒谬!
第三,一门医学如果不能对付常规疾病,却能对付“疑难杂症和新病种”,这种医学必定是骗术。所以,把中医定位在“疑难杂症和新病种”上无异于宣判中医的死刑。国家卫生部特别禁止过任何治疗“疑难杂症”的广告。中医可信不可信,首先必须提供证据证明中医对常规疾病有效。如果你连常规疾病都无能为力,你凭什么去治疗“疑难杂症和新病种”?
中医不能对付常规疾病吗?我不知道李老师为何这么肯定。再者,为何不能对付常规疾病而能对付疑难杂症和新病种就必定是骗术了?我逻辑思维欠佳,实在无法给出李老师这个结论的严谨推导。什么叫疑难杂症?通俗的说就是怪病,我这医术就是适应某些怪病的特点,有何矛盾?
第四,“古代先哲的医学思想”算得了什么? 几千年前的医学思想,能比得了现代医学对疾病的认识? 尤其是,中国几千年的古代文化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孕育出来,充满了病态的思维,哪有能力孕育出超越现代医学的医学思想?中医常常挂在嘴边的“整体思想”是什么?你真的以为现代医学“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污蔑现代科学的人不是无知就是无耻!
李老师是搞现代物理的,我承认他玩的东西高深,是我们这些“遗老遗少”们无法企及的。但是我想反问的是:您怎么就知道“古代先哲的医学思想”算不了什么呢?您认为怎样才算“算的了什么”呢?
中国几千年古代文化连基本的逻辑都没孕育出来?我就想不通了。原来几千年来我们的祖先都一直在违背逻辑办事,万里长城是我们用豆腐堆起来的,大雁塔是从7楼往下盖到1楼的?
什么是“病态的思维”?这个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不理解。
“整体思想”是什么?有什么复杂的,就是把一个玩意儿看做一个整体去思想呗!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讽刺的是庸医,不是现代医学!现代医学当然也可以“整体思想”。
既然是“污蔑”,当然不是无知就是无耻了,不管你污蔑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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