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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时期是中国思想文化史的黄金时代,这一时期学术思想的发展大体上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春秋后期到战国前期,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创时期,其标志就是先后出现了老子、孔子和墨子这三位伟大的思想家以及他们创立的学派:道家、儒家和墨家。第二个阶段是战国中期到战国末期,这是一个学术大发展、大繁荣的时期,以稷下学宫为主要平台,以百家争鸣为基本标志。
所谓稷下学宫,是以齐国首都临淄为中心的学术机构。它以其浓厚的学术氛围和开放政策,吸引了众多学者前来,实现了政治议事机构、学术研究争鸣场所和官办学堂多种社会功能的结合,为当时提供了学术交流和辩论的场所,形成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局面。世界著名的英国学者李约瑟盛赞:“在中国,书院的创始可追溯到很早的时期,其中最著名的是齐国首都的稷下书院。”
稷下学宫是怎么一回事?
稷下学宫,始建于桓公(田午)之时,存续时间与田齐政权相始终,其滥觞、发展变化与国力盛衰同步:威宣盛世,达于鼎盛;湣王后期,国破中衰;襄王复国,稷下复兴;秦国灭齐,稷下遂亡。一百五十年间,数百千学者,先后云集稷下,演绎出中国文化史上最壮丽的文化奇观。
田齐桓公(田午)时代(公元前375-前357):齐桓公田午是田齐的第二代国君。政权初立,人才匮乏,借鉴姜齐桓公设“啧室之议”的养士之法,在齐都临淄稷门之下建学宫,招学士,尊贤才,以巩固政权。因学宫设于齐都稷门之下,故称稷下学宫。
齐威王、宣王时期(公元前357-前301):齐威王当政,励精图治,选贤任能、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国富兵精,“最强于诸侯”。稷下学宫也进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新阶段。齐宣王继位,雄心勃发,志在统一,为广揽人才,大办稷下学宫。“开第康庄之衢”,兴建“高门大屋”,授以“上大夫”之号,提供优厚待遇,吸引众多贤士汇集于此。稷下学宫达于顶峰。
齐湣王时期(公元前301-前284年):湣王前期,乘威、宣富强基业,灭宋、伐燕、侵楚、攻魏、伐秦,与秦昭王并称东、西二帝,霸业达于顶峰。湣王后期独断专横,骄矜拒谏,学者纷纷离去,稷下已显衰败之迹。公元前 284 年,乐毅率五国联军攻齐,破临淄,下七十余城,湣王在莒被杀,稷下学宫衰停。
齐襄王时期(公元前279-前265):公元279年,田单以火牛阵大破燕军,收复失地,襄王复国,还都临淄,兴利除弊,齐国中兴。并修复馆舍,恢复制度,重设封号,稷下学宫得以复兴。这时,“荀卿最为老师……三为祭酒”。
齐王建时期(公元前265-前221):齐襄王死后,齐王建继位,其母君王后摄政,尚能继襄王之志,保持东方大国实力。齐王建后期,不修军备,闭国自守,政治混乱,国力衰微,稷下学宫逐渐衰敝,后随齐亡而终结。
稷下学宫是最早的大学吗?
郭沫若先生认为:“这稷下之学的设置,似乎是一种研究院的性质,和一般的庠序学校不同。发展到能够以学术思想为自由研究的对象,这是社会的进步,不用说也就促进了学术思想的进步。”
稷下学宫的学术成就堪称璀璨,众多杰出的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得以聚集,共同探索人类社会的真理。其中,孟子、荀子、韩非子等大思想家,都在这里留下了深远的影响。他们不仅在人性、治理、法律等方面提出了独特的见解,还为中国哲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同时,稷下学宫也是自然科学的重要研究基地,天文、历法、工程等领域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稷下学宫的教育理念也颇为先进。它注重人才培养,造就了具有独立思考和创新能力的人才。在教学过程中,采用启发式教学法,强调师生的互动与交流,使学生在辩论与实践中获得真知。此外,稷下学宫还提倡师生关系的和谐,相互尊重、传承与超越,这种教育理念在中国教育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稷下学宫的时代意义深远。在当时,它为各国士人提供了一个自由交流与辩论的舞台,推动了学术与思想的繁荣。同时,稷下学宫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思想大解放的标志,为后世文化的发展留下了丰富的历史价值。它不仅为中国哲学、文化、科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还对人类文明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稷下学宫有专设讲堂,先生定期讲授,学生聚集听讲,时时“期会”于此。许多学者常带大量生徒,从者济济,长住稷下。知名学者如淳于髡、孟子等往往有弟子上百千人。
学官做为一种官职制度最早形成于稷下学宫,齐宣王时封稷下先生为上大夫就是明证,秦汉博士制度是稷下之风的延续和发展。正如钟肇鹏《秦汉博士制度源出稷下考》所言:博士制度由汉经历魏晋隋元唐宋,一直到明清时的国子监博士,凡二千多年,真是源远流长,但溯其渊源,不能不追源于稷下。
陈复在《战国齐学术的特征与影响》一文中也提到:就齐国的政治来说,博士官这个职位的设立,对中国历朝后世政治影响最大,齐国稷下先生实为秦朝博士制度的依据。
此外,《弟子职》是我国古代内容最全面,篇章最完整,记述最明晰,年代也最久远的学生守则。对弟子事师、受业、馔馈、洒扫、执烛、坐作、进退之礼皆有规范:
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悌,毋骄恃力。志无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颜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寐,衣带必饬。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解,是谓学则。
少者之事,夜寐早作。既拚盥漱,执事有恪,摄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泛拚正席,先生乃坐。出入恭敬,如见宾客。危坐乡师,颜色毋怍。
受业之纪,必由长始;一周则然,其馀则否。始诵必作,其次则已。凡言与行,思中以为纪。古之将兴者,必由此始。后至就席,狭坐则起。若有宾客,弟子骏作。对客无让,应且遂行。趋进受命,所求虽不在,必以反命,反坐复业。若有所疑,捧手问之。师出皆起。
至于食时,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漱,跪坐而馈。置酱错食,陈膳毋悖。凡置彼食,鸟兽鱼鳖,必先菜羹。羹胾中别,胾在酱前,其设要方。饭是为卒,左酒右酱。告具而退,捧手而立。三饭二斗,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还而贰,唯嗛之视,同嗛以齿。周则有始,柄尺不跪,是谓贰纪。先生已食,弟子乃彻,趋走进漱,拚前敛祭。
先生有命,弟子乃食。以齿相要,坐必尽席。饭必捧擥,羹不以手。亦有据膝,毋有隐肘。既食乃饱,循咡覆手。振衽扫席,已食者作。抠衣而降,旋而乡席,各彻其馈,如于宾客。既彻并器,乃还而立。
凡拚之道,实水于盘,攘臂袂及肘,堂上则播洒,室中握手。执箕膺揲,厥中有帚。入户而立,其仪不忒。执帚下箕,倚于户侧。凡拚之纪,必由奥始,俯仰磬折,拚毋有彻。拚前而退,聚于户内,坐板排之,以叶适己,实帚于箕。先生若作,乃兴而辞。坐执而立,遂出弃之。既拚反立,是协是稽,暮食复礼。
昏将举火,执烛隅坐。错总之法,横于坐所。栉之远近,乃承厥火,居句如矩,蒸间容蒸,然者处下,捧椀以为绪。右手执烛,左手正栉,有堕代烛,交坐毋倍尊者。乃取厥栉,遂出是去。
先生将息,弟子皆起。敬奉枕席,问何所趾。俶衽则请,有常有否。
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
周则复始,是谓弟子之纪。
《弟子职》一文,收载于《管子》中,在《杂篇》第十(现存《管子》七十六篇)。据后代学者考证,《管子》一书并非管仲所作,应是战国时齐国稷下学者托名管仲所作,其中且有汉代附益者。郑康成注二《礼》两次引用《弟子职》中的“饭是为卒,左酒右浆”,许叔重著《说文解字》也曾引用《弟子职》。《弟子职》在汉代就已经受到郑、许这样的大师的重视,也足以说明了《弟子职》“真古书也”(孙同元语)。
稷下学宫相当于柏拉图学园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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