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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淀区工作和生活的第一个十年(1993-2003)我居住和办公的楼层都不高,二层、一层都安置过办公桌、饭桌;负一层(准确地说是-0.8层)安置过木板床、支起过燃气灶。
这十年,住过的矮居有:马蹄楼、仓库洞房、西方楼、半地下室、半边楼和二十亩地集资房。
马 蹄 楼
办公桌和床铺的第一个安置点,在某马蹄楼的一层。当时,我才调入某测绘大队二队担任“战队长“不久。两个人合用一间宿舍简办公室。与我何用办公室的有张、黄、王、田等人。我与张,都是重力战队的,黄、王、田是天文或者其他战队的。战队是我对几乎没有战斗任务、只有技术任务的小分队的“戏称”。张,曾经培训过陕西、湖北籍的新兵,当时称新兵连。新兵连也配置了指导员,恰巧也姓张,是我的军校师弟。他是一队的“战队长“。测绘大队的特点是”队长“多,大队、队、”战队“,都有”队长“。连长倒是稀缺资源,没有固定的连队编制。张“战队长“,后来经常被称呼为张连长。此前,他在隔壁的通信总站做过排长。通信总站就是著名歌手韩红做过义务兵的那个总站。总站和大队的早操时间很接近。总站编制的兵多,女兵也多,口号声自然改过了大队。大队所在马蹄楼,有三个单位。总站所在马蹄楼只有一个单位,总人数呢,总站不必三个单位的少。
离开外业队后,我到了二楼的计算资料室。计算资料室主要承担外业成果的检查验收和资料存档,承担着质量检验和科技档案管理的职责。计算资料室的工作量,有时不太饱满。这样我就出现了几次”代理战队长“的情况。代理”战队长“去过坝上高原、青藏高原,也去过华东的一些地方。
到二楼之后,与同事核对过大量数据,做过一些成果对算的事情。印象比加深的是在安装了厚厚铁门的电磁屏蔽室里录入和检查数据,除了感觉头不过来气之外,还感觉有一种怪味儿。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住在一层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楼角有棵香椿树。某年开春,计算资料室的几个对楼前的香椿树品评起来。那天,也是巧合。两位年轻的男同事都没有出现,我见她们对香椿垂青,就不由分说,下楼上树,采摘起香椿芽来。采摘后,把香椿芽分成了好几份,大家都可以尝尝鲜。我只拿了一份香椿芽。
马蹄楼的办公室,我用到了2003年秋。
附带提一句《在值班室(小说)》(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55-1118106.html)发生地的原型就是马蹄楼。
仓 库 洞 房
新婚之后,妻子主要还是住在娘家,周末时位于我宿舍斜对面的”仓库洞房“。只隔仓库里,也不知道哪位”战队“长淘汰下来的席梦思被我俩宠幸了。
妻子后来意味深长地说,我很怀念挤在单人席梦思上那段日子、怀念大队食堂的猪肉包子和炒面。那时候,没有开伙条件,周末晚上,我就用三层饭盒从食堂打一份晚饭给妻子留着。妻子学会了流行在队里的”谚语“——讨厌,不吃炒面。食堂每周至少会有一顿晚饭为炒面。队里北方人比较多,炊事班长是湖北人,他不止一次感慨:一吃炒面,大家饭量就见长啊!
结婚五个半月之后,我接到去东南沿海参加测量任务的通知。这次出差持续了两个来月,是一次非常值得书写的往事,我在《火箭测量员的 风、寒、热》中有所涉及,在《纸婚之年的四次别离》中也有所描述。
西 方 楼
领取结婚证和领取住房钥匙的时间不同步。后者晚了大约一年。
第一处比较正式的住房,在31号院著名的西方楼。西方楼,有一定的文物价值,可惜没有保留下来。他是“清河大楼”(清河陆军中学)的遗存建筑物,是四合院形式的二层楼。楼梯和天花板,都是木制的。窗户的雕花,也比较精美、非常有特点。
隔壁邻居是某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我的邻居中文工团的人比较多。对门是这个团的营房助理,姓刘。他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其他邻居,有小提琴手,有歌唱或者舞蹈演员。小提琴手的女儿在是个小学生,在练习 弹钢琴。音符把握不准时,会受到妈妈的呵斥。小提琴手姓王,说话和气。歌唱家和舞蹈家组成的是丁克家庭。
几家住户的炉子和液化气瓶都安置在走廊里。做饭的时候,当然可以互相分享油烟和葱花、香油、醋的味道。
我只居住了一年的西方楼,为盖礼堂被拆除了。我还记得搬入西方楼的日子,那天是我的生日。是初夏的某一天。由于是”裸婚“结婚一年后,并没有购置什么家具。两张单人床,一张饭桌,一个旧衣柜、一包 旧书、几件衣物,一个电暖器、一套锅碗瓢盆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西方楼只来过一个亲戚——大表哥的长子,他当时在昌平读大学。他的生活能力很强,炒菜比我好。我曾经骑行到北方交大昌平校区去看望表侄子。他们是八个人一间大宿舍,睡双层床。这样的床,我在军校学习和油田生产实习时都用过。可惜的是,那俩从河北运来的飞鸽牌自行车不久就丢失了。也是我太大意,放在了无人看管自行车的小营环岛。
半边楼与半地下室
原来,个别战士出卖了伙食情报——一吃炒面,就有人以各种理由打饭回去吃。明显不是一人份儿的——原来老乡也是喜欢吃炒面的。由此看来,”不吃炒面“的谚语是正话反说的。喜欢炒面的人太多了!
西方楼的矮居之乐享受了不到一年,就结束了。西方楼被拆的过程,持续了几个月。有门路的”鸽子找到了新窝“,没有门路的,比如我开启了”半地下" 模式——被安置在原本不属于家属宿舍的半地下室。半地下室在南院,多数被不够随军条件的志愿兵家属借用了。有一次,管道破裂,几乎要水漫金山了。有位后来转干的河南籍志愿兵,垒起了高高的水泥门槛。这位打字员出身的兵,的确爱动脑筋。做打字员时,发明了一种汉字输入法,曾经被树立为自学成才的先进典型。
搬入负零点八层之后,妻子考虑到地比较潮湿,不利于婴儿健康,就带着孩子赖在了娘家。这时候,和仓库洞房的团聚模式不太一样了。我隔三差五,去看望妻子和儿子。
住在半地下室的时候,有一个邻居非常乐观和健谈。
在负零点八层矮居了将近一年,大队营房管理部门,终于在食堂后边的半边楼里给我们安排了一间房子。这里的优势是打饭方便。晒尿布,也比较方便。楼顶上,有一款空场,拉上铁丝就可以晾晒衣物。偶尔,突然间来了阵雨,我在办公室忘记了晾晒的尿布,等到下班想起来,去收取时才发现它们不见了。原来是好心的炊事员替我收起来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多次,我始终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炊事员学了雷锋,也不知道该感谢哪一位。
靠近食堂也有不足之处,主要是”蟑领导”太多,喜欢各处视察、逗留。妻子从娘家拿来的电烤箱几乎成了”蟑领导”的行宫。行宫终于被丢弃了。
二十亩地集资房
在食堂背后的二层半边楼,居住了将近一年。时光流逝到了1999年夏天。两年前集资、动工的北院二十亩地小区,终于起来了第一栋六层楼。
这座楼,被命名为”J1楼”。此楼的第四单元,多数居民是某大队的。“J1楼“这几个字,印在了我的身份证上20年了。
我和在半边楼一样,仍然住二楼。儿子在这里可谓一鸣惊人,他嘹亮的哭声,每天早晨都会准时透出玻璃窗、透出防护栏。楼下的师弟,曾经开玩笑说:老兄呀,我们家连闹钟都省了。你儿子,每天都准时把我叫醒!这个山西老弟,不仅善于长跑,篮球也打得不错。他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个师弟,曾经不合时宜地拉我去打篮球。说不合时宜,是打篮球的那天下午,我不在状态。入场不久,就在抢篮板球时扭伤了右脚踝。篮球场不够平整,有坑。我不合时宜地用右脚撞击了那个坑。三天之后,我看肿起来的脚踝没有减轻的意思,就去门诊部看了骨科。大夫在拍了片子后说,你这是骨裂了,得打石膏。于是,我打了第一周石膏。张师弟在我打石膏,行动不便的情况下,主动承担了接送我儿子的任务。他儿子比我儿子大几岁。师弟同时接两个孩子上幼儿园。他是推着自行车往返的。我不知一次趴在窗户上,看师弟推车俩孩子从北院的北门出来。石膏打了两周,我又去门诊部看了看,大夫说,在打一周石膏吧。就这样,前后打了一个月的石膏,师弟也为我接送了一个月的孩子。
说起接送孩子,又要感谢另一位校友加队友了。我仍然在外业队。出差外地的时候,小王比我年轻三岁,当时还没有结婚。他在我出差的时候,为我接送了孩子。孩子是“记吃不记打”的,他不仅记住了王叔叔,还记住了每天下午的“吸吸”。我接儿子回家的时候,可没有给他买过好喝的。
仍然是“二十亩地”二楼居住的时候,儿子在这里从两岁长到了五岁。从韩日世界杯(2002年)起,成了小球迷。他记住了不少球星的名字。有一阵子,也特别喜欢踢足球。我送他去幼儿园,有时会从食堂过一下,他那时候也不知道犯憷,和叔叔们大谈其球星,常常把大家逗乐。
儿子也曾经有过一次壮举——是初春的日子,天色不错。我心血来潮,在操场上放起了新买的脸谱风筝。我的放风筝技术忒差了,风筝刚飞过树梢就栽了下去。我跑了几百米去够取风筝没,未能如愿。放弃了风筝,赶紧回操场找儿子。问了三四个熟人,都说刚才你儿子是在这里玩,后来不见啦。
我吓坏了,儿子不会丢了吧!在操场里转磨三圈,没有收获,只好先回家看看。回家一看,原来儿子已经独自回家了。妻子对我还一顿数落。此后,我再也没有放过风筝。
儿子不记得他五岁时的掉牙的故事。不是正常的换牙,是和我一起踢球时不小心摔倒了。我扶起儿子后看到他满嘴是血,门牙掉了一个半。 我赶紧打车带儿子去魏公村的口腔医院。
一年之后,儿子从幼儿园毕业了,离开“二十亩地”,到某小学读书。
至此,我的十年“矮居之乐”告一段落,新的篇章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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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11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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