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没回家过年

喻海良，2013,1,29

家，我曾这样说，我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家，我也曾这样说，爸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家，我内心曾这样说，我心思念哪里，家就在哪里。

前天晚上，在院子里走走，月亮好圆好圆。15了，再过十多天就是农历新年了。虽然，在外漂泊习惯了，早就“忘”了家的“定义”，但是，月亮还是勾起了我的思念，又是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又是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对，必须说“又是”。

我的第一个三年没回家是本科年代，那时候好穷，穷得不敢回家过年。由于穷，很多人认为我特别“抠门”。我本科四年，从家拿过一次钱，学费和生活费，之后就是自己打工、拿点奖学金以及贫困生补助养活自己。虽然期间贷款过学费，但大四毕业的时候就全部还上了。在那个年代，我心里没有别的想法，一心想着省钱、挣钱。以至于这期间，外婆骂我妈，“你们是不是把孩子给送人了，或者给卖了”。后来见到我，念叨着，“你也舍得回来呀，你妈还算有点良心。”我知道她老人家想我呀，我也知道我妈也是想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当年一样，穷得连回家过年都不敢，穷得连外婆母亲的想念也不顾。至于那么长的假期，我都做点什么。我站过马路，挂着一个纸牌，“家教”。我去过劳务市场，工作人员说，你一个大学生怎么也往这地方钻。我值过班，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教学楼，陪着打金的老爷子侃大山……有时候，看着大家讨论火车票有多么难买，讨论飞机票有多贵，讨论开车经过哪些地方。我只能静静地计算，我不回家，来回路费省了258元，人情费节省了500元，打工赚了600元，学校免费提供了两瓶啤酒一顿年夜饭，等等。时而露出笑脸，时而露出忧思。特别是年三十晚上，外面霹雳啪啦的鞭炮声，更体现我的“孤静”。

眼下，我又要经历一个三年没有回家了。相对于本科年代，心里只想着省钱、挣钱，现在好多了。虽然比不上那些富足的家庭，但想吃地啥也是能够吃到的。然而，我还是不计划回家过年。2010年过年，自己在清华园的宿舍里呆了一个礼拜。花了一些时间整理了资料，写了一本书。2011年过年，第一次在海外过年，第一次感受到海外学子的心情。今年，马上要第二次在海外过年。一方面，我不愿意太劳累。我体验过春节回家的滋味，汽车、火车，人堆人，有时候想伸一下脚，都必须和好几个人事先说好，免得踩着他人。另一方面，我也不愿意承受家的孤独。外婆去世了，母亲也去世了，我最牵挂的两个人都不在了，但是，每一次回家后，走到哪里都感觉到她们的存在。也因此，有时候，我宁愿自己住宾馆也不愿意在家里流眼泪。还有一方面，每一年3月份都是科研人员最忙的时候，又要写基金申请书了。如果不好好写，这一年可能又要荒了。有时候常感叹，男人事业心太重，对家庭不好。看样子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知道今年过年，有多少人准备写基金材料的。

有时间的时候，我就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我又没有太多的时间。真羡慕那些老人，退休时间多呀，退休钱也不少的。不知道我老了的时候，还能不能走动。

家，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你的，我的，他的。或许，我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又是三年没回家过年了。明年，一定要回去给爸妈的坟堆清理一下杂草，和他们聊一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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