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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格律的脚镣”作诗

已有 2947 次阅读 2013-11-29 22:54 |个人分类:雅论|系统分类:论文交流| 作诗, 闻一多

——--论文新体裁尝试

闻一多,请告诉我,

红烛里煎熬了多少情思?

那一世,用几分心,

烧沸了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闻一多,请告诉我,

死水中回荡着几许正气?

这一生,凭几滴血,

撕碎了一沟绝望,满城凄惶

   捧着一本闻一多的《红烛死水》集,坐在冬日的暖阳怀抱里,默默地,如痴似傻地呆看着,若一场石化的风景。

       随意地翻阅,挑那些字句惊奇节奏明朗的段落来细酌几番,来回默念着,有一种喷薄而出的激动——

可是还有一个我,你怕不怕?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

你眼前又陈列着青春的宝藏,朋友们,请就在这眼前欣赏;

 你有眼睛请再看青山的峦嶂,但莫向那山外探望你的家乡”

忘掉她,像忘掉一朵花!

   像春风里一出梦,

   像梦里的一声钟,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一顿一挫,跌宕起伏。渐渐地,心中泛起涟漪,胸腔里腾飞热浪。朱自清曾经称赞闻一多是创造诗的新格律的人。

 

   闻一多先生提倡戴着格律的脚镣作诗。他认为诗的所以能激发情感,完全在它的节奏;节奏便是格律。1

       新诗——用白话文写的诗。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创作新诗的行列,新诗的形式灵活多变,新诗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越来越多人觉得新诗可以废除格律。格律是很无趣的东西,完全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可是,闻一多先生却坚持认为,戴着脚镣跳舞才更具趣味

   我十分赞同闻一多先生的看法,在此说说我自己的一些理由:

   白话诗,并不能被认定是白话的堆砌,诗是言语的艺术,但是言语并不是诗。言语里就算有诗的节奏,但是并未经过思维精巧细密地编织或灵感神来之笔的描绘,总是缺了一股味儿,也就是难以达到诗的境界了。戴着脚镣作诗,貌似是被限制了自由,但是,纯粹的自由就是没有自由,拿艺术史上的波普艺术的极大繁荣来看,工业复制的艺术的普及,其实是艺术的趋向灭亡。

   一生做诗无数的杜甫曾道:老去渐于诗律细。是呀,在人浮沉一生,经历世事变迁之后,内心变得坚强平和时,更能体会的深意。作诗尤做人,人在道德法律精神层面有意义的束缚里,会活得更开心,更自在。苍鹰自在翱翔于青天,它也要受到风的推阻,雨的鞭笞和太阳的炙烤。也曾听到自然的终点便是艺术的起点的言论。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语文老师就告诉我们,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艺术,我个人看来,是一个人借助各种形式来表达主观情感的一种行为。人在自然里出生,成长,成熟,再衰老,最后死亡。这个过程中,我们听到了,看到了,尝到了,摸到了和闻到了自然,如果自己的内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到了不吐不为快的时候,便自然地开始了艺术之旅。

   在闻一多先生看来,格律体现在视觉和听觉两方面。在视觉方面,包括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听觉方面则包括格式,音尺,平仄和韵脚。(2

   可是,在我看来,视觉方面不一定要完全要求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一些错乱和参差,也能达到视觉上的韵律。例如舒婷的《致橡树》,请看:

1,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1,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2,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2,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A,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3,根,紧握在地下;

 3,叶,相触在云里。

B,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得懂我们的言语。

4,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4,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5,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5,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C,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这首诗有5处是对照的,句式很均齐,但是均齐中也有变化,如24。这是自然之情流露所至。整首诗总体是参差不齐的,但是段落分明,节奏明朗,也会给人匀称和谐的感觉。而且句式灵活些,整首诗也灵气得多。所以说,诗不必要追求完全的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豆腐方块总还是看着略显呆板。

   闻一多先生还提到诗的实力不独包括音乐的美(音节),绘画的美(辞藻),还有建筑的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3

   我认为绘画的美更多地体现在词句所建构的优美意境,所传达出来的美。辞藻意即修饰文词的典故或华丽的词语。每每看到一些精妙的词汇,总还是会多留意一下。毕竟女人是喜欢一切华丽东西的怪物。可惜,看多了,也慢慢觉得,辞藻再华丽,再惊奇,再罕见,如果只是单纯的堆砌,没有意义的建构,也难以给人整体的冲击,让人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一幅震撼的画卷。

拿以前读到的同学的一句诗来做例子(绝不是背后诋毁啊,只是说一下感受而已)化身曼妙摇曳的花神,司典花开春明。辞藻挺华美,可是难以形成整体的美的画卷。曼妙摇曳,花开春明感觉只是简单的堆砌。词句不一定要华丽,可是一定需要一个强劲的气场,不管追求唯美,壮阔,大气,清新,还是颓靡,词句的有机组合都应该自然形成一种撩动人心的气魄。如闻一多的《一句话》中:

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

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

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

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字正腔圆,所言既有所指,所写即是有用,不铺张,不浪费字句。有一种悲壮宏伟的戈壁壁画的气势。

   又如《红烛》里的《黄昏》中的诗句:贪睡的合欢叠拢了绿鬓,钩下了柔颈,路灯也一齐偷了残霞,换了金花;单剩那喷水池,不怕惊破别家底酣梦,依然活泼泼地高呼狂笑,独自玩耍。

偷了残霞,换了金花活泼泼都挺俏皮的。很喜欢这段,读着会感觉到一种亲切,一种闲适,觉得这是一幅出自儿童之手的懒洋洋的黄昏图,色调明快,自然活泼,不着刻意的修饰,带着天真浪漫的味儿。

   因为,我是学画画的,所以对诗的绘画美情有独钟了些。我深切的认为,诗的绘画美不是靠华丽的辞藻堆砌起来的。诗言情,也是通过切实地言所体现出来的。这个不在于具体的物质,但是就算是一种精神的也不应该脱离了思想本原而放肆地无病呻吟。最讨厌无病呻吟之流了,涂脂抹粉,假言假语,装腔作势,毫无作诗之真性情。恶心!

   建筑的美,也正如上所诉,不一定都体现在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上。闻一多先生的建筑更体现在对称严谨的中国古典建筑上,而我觉得建筑也应该有后现代千奇百怪,灵活多变的建筑。

   在百度词条上查到,建筑,是人们用土、石、木、钢、玻璃、芦苇、塑料、冰块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材料,建造的构筑物。建筑的本身不是目的,建筑的目的是获得建筑所形成的空间。在诗的建筑美中,一词一句都是这些土,石和木。什么样的原材料适合什么样的建筑,通过什么形式来建筑,最终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建筑都是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然而,最终这个建筑所能带给人什么样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也正合建筑的空间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人觉得是在洋房呢,城堡呢,农舍呢,还是什么呢。。。我觉得也应该强调一点,用什么样的建筑形式也是根据内容和情感来定的,不是什么东西时尚流行,就刻模子似的一并都用了这样的东西。

   最后来谈谈音乐美。我平时听歌不太多,对音乐了解也不是很多,所以在此只是浅谈一下。我觉得,音乐的不仅包括音节方面的因素,也包括音尺的穿插落错所形成的韵律。诗自古以来,大多都是用来吟唱的。诗总是存在着内在的节奏和韵律,读起来也朗朗上口。

   综上所述,戴着脚镣作诗,是必要的。诗的三美深深地由格律来体现。怕只怕,单单是现在作格律里,而不是作诗。有的人总是很爱走极端,要么就完全的摈弃掉格律,要么就完全地一心一意专研格律。切莫忘记,诗是诗,格律是格律。

   戴着格律的脚镣跳舞,能舞出一只绝美的诗。

参考资料:

1),(2),(3)闻一多《诗的格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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