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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科学网,由一个科普问题必要性的争论,引发了大家对坚持原则和尊重老人的讨论。有人揭发出一些位高权重蓍老在学术上可笑行为和对活动的干扰,很多人看到国内学术环境的恶化,又无能为力,广大学子彷徨在顺应潮流求生存还是压抑地择善固执,不少人很悲观,认为只有到国外才有干净的土壤。
其实国内这种尖锐的矛盾,是转型期人们急功近利的心态,由两方的冲突造成的。转型期的巨大的机会造成了有些不择手段的人,急功近利地获取得很大的利益,这样的成功压过了其他的考量,大家纷纷仿效的“搭便车”行为造成了环境的恶化。另一面,是一直在呵护下成长的新人,过份地强调自我,把挫折都归结为别人和环境,将世界理想化。所以在社会上充满了怨气。
这类的不合理在国外也常有,天才的思想家备受打击,在科学史上屡见不鲜。最开明的学校,就说普林斯顿吧,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哥德尔,成名时才二十四岁,因为过于特立独行,不通世故,在那里也是郁郁寡欢,不能升迁。即使有像爱因斯坦、冯·诺伊曼这样的人物支持,他也很晚才当上教授,在此之前,他不得不每年申请研究员的职位。所以古今中外不通世情的人,难免处处碰壁,这不能简单地归咎于环境。那样不仅无济于事,也影响了自身的发展。当然国外社会发展已经很稳定了,科学界毕竟明智的人较多,没那么急功近利,懂得自律,所以没有国内那么多不知耻的表现。
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是不是就不能有所坚持,遇事也不讲是非了?那也未必。坚持原则和谦恭态度都是必要的,只要心放的正,是可以兼容的。
我的博士论文研究里,涉及到求方程在一个区域内所有根的问题,这在数学上有很多方法,包括用幅角原理在复平面上对解析函数计算零点数。但是所有的数值方法,都只用到有限个函数值和它的(有限阶)导数值,对此我构造出一个反例,证明在那些宣称能找到所有解的算法停机后,还漏掉一个。所以用计算机自动求解,现行的几乎所有数值算法都不可能是“可靠的”,需要人工对函数分析后加上其他信息来帮助才行。不需要人来干预的可靠算法,必须是自动地从方程中抽取出这必要的信息来构造解法。由此,我发展出一套的理论和方法,用具体的例子演示什么才是可靠算法。
我这论文原来是先强调一个数值计算界权威的错误,然后引出我的理论和方法。我的导师对我说:“You can say how good you are, you need not say how wrong he is. ”帮我改了调子,正面强调我的理论结果和新方法,用例子指出他方法的不足,送他审阅,在SIAM年会上引起很大关注。
我博士后的一个项目研究从idea到初步结果都是我做出来的,这研究是我拽着导师跑,他有时也半开玩笑地抱怨“Who is the boss?”但用这个项目来申请NIH基金时,他是principal investigator,我只是key person,这在美国也是常态,不是由他挑头,这基金就不会批下来。所以不要过于理想化世界,许多的现象都有其内在的合理性,并不像初看的那样简单。
前几周和我93岁的母亲通电话,我妈一直说我太小声,强调她同别人谈话都没问题。我没有简单顺着她,让我妹妹查清她是开始耳背了,还是理解力出问题,往复几次终于弄清了,她听电话的右耳被耳屎堵塞,平时和人谈话其实是另一边耳朵听到的。掏了耳屎就没问题了。我们一直坚持凡事先弄清是非,再谈对待,大家都面对现实,所以她记忆力不行了,但不固执,心态还是正常的。
老人常常走入两个极端,一是越来越想得开,凡事也能放得下,明白有些事自己是跟不上了。一是越来越固执易怒,总认为自己是正确,结果被人背后嘲笑。我常常在想,后者是不是因为大家都不告诉真相,被毕恭毕敬惯出来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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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3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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