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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野外工作,尤其在山区,有时行路很难,6月在塔吉克斯坦的帕米尔山区,算是领教了一回。贴几张照片在下面,除了第一张是在新疆拍的,其它都是塔吉克斯坦。有些是录像中截下的画面。科学网现在还不能直接上视频,没法放车子过河的电影。
我们过去在戈壁滩上陷车是常见的事,也觉得那些地区路挺难走,但和塔吉克斯坦的山路比,还是要好一些。在那山区里,车跟牛羊抢道,是常见的情况。大热天土路上走起来飞扬的尘土,让后面的车看不清几米外的东西。有时的颠簸,人一不注意,头常撞到车顶。有时山崖上的路很窄,车过去时,外侧的轱辘恨不得有半个悬在空中,让人提心吊胆。有时车山间走着走着路就断了,车到山前不一定有路。
最多的路是在河滩里,那里都是卵石,个还挺大,但相对于大山,河床比较平坦,不用修,车子在里面拱多了就成了路。那些路躲不过河流,所以车子常要过河。只要不是山洪起来的时候,通常车子都能过。塔吉克斯坦的司机,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按我过去的经验觉得没法过的地方,人家就开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怨言,或者是担心把自己的车损坏了。那些地方,没点胆量的司机是不敢开车的。因为路难走比较毁车,我们出去的四辆车,两个星期中换了三辆。
过激流的时候,司机会下来研究河水情况。搬一块三、五斤的卵石往水里一扔,听得见石头磕碰的响声,那水基本上就能过。否则只好绕路,换个地方走。刚开始过些小溪小沟时,我还觉得很惊险,后来走多了,看上去很糟糕的路,我们都有惊无险地过了,慢慢就审美疲劳,见惯不怪了。但有一次我们的车终于搁在了河水里,让我们着急了一回。
那次我们两辆车一起走,在河道的卵石滩上颠簸了一下午,最后遇上了一条比较宽的河。我们必须过河,才能到达目的地去工作。犹豫了一会,我们决定过河。我坐在后面车的副驾座上,看着前面那辆车挣扎着过去了,但我的车开到河中间时,大概是排气管被水淹没,熄火了。怎么也打不起来,司机急了,开了车门狂叫,叫啥我听不懂,大概是让过去的那辆车倒过来拉车。过去的那辆车开始往回倒,但又不敢倒得太多。看着那辆车往后倒进河中,我捏了把汗,如果那辆车也陷在河里,我们就摊上大事了。
两车距离差不多时,司机拿出拖车的绳子,费了老鼻子劲才挂上,因为拉车的挂钩淹在水下,看不见,人拿手去够它时,鼻子就得进水了。好不容易挂上,结果第一次拉时绳子拉断了。我这辆车的司机开始狂暴起来,大声喊叫,塔吉克话我依然听不懂,大概是让那辆车再回来拉。但那辆车再倒回来时,断掉的拉车绳要接上,长度不够了。这时水已经从车门漏进来,几乎要淹到了手排挡口,我的登山鞋已经湿了。从车窗看出去,上游下来的水就在我的车门外打旋,可以闻到那股泥水的味道。我还是很镇静的,但觉得今天有点够呛。于是把带封口用来装午饭的塑料袋从背包中掏出来,把里面的一个沙丁鱼罐头和一块馕倒进河水里,然后把我和另外一个同事的护照装进去封好,又把相机、电脑等在背包中放好,准备弃车下水淌过河。虽然死不了人,但会比较难受。
这时我也把我背包中的一段20来米的登山用绳子拿出来,并做几股,希望能用来接断掉的拉车绳子。这种绳虽然很细,但是特制用来登山的,可以承受约100公斤的重量,我通常会带在包里,不知什么时候会用上。这绳子并成几股后,拉车也许可以。但司机当时已经急了,如果车子被河水冲到一个更歪斜的位置,再弄出来难度就大了。他当时拿刀把座位上的安全带割断,并成双股去接拉车的绳子,搞了好一会,好歹接上了,居然也把车拉了出来,大家一片欢呼声。车子上岸后我一打开车门,车中的水哗一下涌了出去。我下来把鞋脱下倒水,在地上坐了一会。我不抽烟,但那天我抽了一支。我一点都不惊慌,但我觉得这种时候,抽根烟比较酷。司机把车子盖打开来晾了十来分钟,然后试着启动车,排气管中的水喷了出来,车居然打着了。我们运气不错。整个过程也许就一、二十分钟,但显得很漫长,甚至有点累人的感觉。
后来又走了些险路,但都没有那次陷车那么精彩了。过去我认为自己已经走过不少难走的路,慢慢发现更难走的路多了去。当然,无论多难的路,走过后再回头去看,凡是能走过来的路,都不算太难。
路何难?- 陈湘明
屋内烧窑热,山中行路难。
官场多险恶,商海有波澜。
凭望怜无绪,回头惊蓦然。
谁吟归去赋?高韵寄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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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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