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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任东来教授的唁电函文(六)
黄安年文 黄安年的博客/2013年5月6日发布
为沉痛悼念英年早逝的中国美国史研究学术带头人任东来教授,将陆续在博客上转发悼任东来教授的唁电函文。
53,翟强:大洋彼岸忆东来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大洋彼岸忆东来
翟强
美国奥本大学(蒙哥马利校区)历史系教授
从网上得知任东来去世的噩耗,深感悲痛。在此之前,已经获悉东来患了重病,但一直相信他能康复。我是去年12月在南京大学中美文化中心开会时听说东来得了淋巴瘤的,知道他正在接受化疗,心里一直希望现代医学能回天有术。
东来仙游的消息使我不禁回想起多年来和他交往的点点滴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84年夏天,当时我还在南京大学历史系读硕士学位,他和他的研究生同学何志功结伴从成都参加中国美国史研究会年会后转道来南京。虽是初次见面,但相谈甚欢。大家都是学习美国史的,所以共同话题很多,东来向我介绍他在社科院读美国史研究生的情况,并转告中国美国史研究会成都年会的花絮。他给我的印象是:睿智、随和、开朗、健谈、知识面广、对国内美国研究圈子中的人头很熟,可谓如数家珍。
南京初次相识后,我和东来保持信件来往。1985年夏我来美国读博士学位前,收到过他的来信,得知他已决定去南开大学和杨生茂教授读博士学位,很为他高兴,因为杨先生一直是我景仰的学者。东来在获得博士学位以后去南京大学中美文化中心任教,这又给了我很多与他重聚的机会,因为我父母在南京工作和居住,所以我常在暑假中回去看他们,也会同时去南京大学找老同学叙旧。中美文化中心是我常去的地方,可以见到东来,可以见到我的研究生同学蔡佳禾,还可以在中心图书馆翻阅中文杂志。在南京这样一个夏天素有“火炉”之称的城市,中美文化中心内由于有中心空调,清凉无比,是一个很惬意的谈话场所。每次和东来聊天都很开心,他信息量大,让我及时了解很多国内美国研究的动态。有一次,我们还专门讨论应如何翻译英文(affirmativeaction)一词。有时,他会邀请我去和他带的研究生座谈,讨论和冷战史有关的问题。还记得有一次他领我和在中美文化中心访问的美国波士顿大学政治学教授DavidMayers一块去南京东郊的“航空烈士公墓”参观。参观结束后,我感触很深,暗自思忖:东来怎么会知道那么一个地方,因为我从小在南京长大都没有去过那里?后来想想,“航空烈士公墓”纪念的是在抗日战争中在华捐躯的美国、苏联等国的飞行员,而我成长在反帝反修的火红年代,那时是不会大事颂扬抗战中美苏对中国的援助的,我小时候常去的是雨花台“革命烈士陵园”。
我和东来在美国也见过面。那是在1992年夏,我们在美国华盛顿相聚。那次聚首的缘由是:留美历史学会在马里兰大学举行第六届年会,同时邀请了正在美国访学的中国学者参加,东来和牛军当时正好在北卡罗莱纳大学进修,应邀赴会。东来在会上向留美历史学者介绍国内的中美关系史研究状况。会后,我还去东来和牛军在北卡罗莱纳大学的住处短暂逗留。
我最后一次见到东来是在去年5月末。我当时应邀在南京大学历史系作有关“西方冷战史研究近况”的讲座。讲座结束以后,和历史系老师聚餐,东来也赶到。他说他刚从上海参加中国美国史研究会年会回来。席间,东来讲述在上海开会的见闻。他还告诉我:他上半年在美国衣阿华州GrinnellCollege访问,一边从事学术研究,一边陪他在那里读书的女儿。他在谈到女儿时所表露出的自豪和父爱,让我感动和羡慕。当时,东来一切显得很正常(两个月后,他被确诊患了淋巴瘤)。没想到那次见面竟是永别。
东来英年早逝,天人永隔,实乃美国研究领域一大损失。愿东来一路走好。
2013年5月4日于蒙哥马利
http://www.ahrac.com/yjhxx/2829.html
54,徐国琦:痛悼任东来学长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痛悼任东来学长
香港大学 徐国琦
东来是我的同门师兄。1984年我进入南开大学成为杨生茂先生的硕士研究生时,东来与何志功兄早在1982年即已成为杨先生为中国社科院培养的美国史弟子。1985年东来来到南开攻读美国史博士学位后,我们在南开共同相处的日子很多。我们同属杨生茂先生门下美国外交史专业,东来比我年纪稍长又是师兄,对我关照极多。如1986年东来到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中心深造时,特安排我住进他在南开的二人间博士生楼层,与赵伯雄兄共处一室。因老赵在天津有家室,我便常常一人独享单间,亦因此得以专心完成我的硕士论文。1988年东来博士论文答辩时,我舔任答辩委员会秘书。因东来为国内培养的首位美国史博士,答辩时尚无先例可循。但因东来的博士论文非常优秀,加上校内外专家对东来都十分看重和欣赏,东来的论文答辩因此圆满成功。其后我与东来又共同参与杨生茂先生主编的《美国外交政策史》一书,我承担美国内战到一战的部分章节,东来则负责一战后到二战期间的专章。在学问上我们经常切磋讨论。东来风流倜傥,博学多才,又广交天下豪杰。我在南开最幸福的时光之一就是与东来青梅煮酒论英雄,听东来藏否人物,评论时事。有趣的是,东来虽然能言善辩,但也有怯于表达的时候。有一次东来郑重其事的请我喝酒。东来长在北方,但温文尔雅,举止斯文,不像我大口喝酒,不修边幅。在我大灌了几杯啤酒之后,东来严肃地告诉我他有事相求:他已经爱上当时在南开大学旅游系读书的一位美女,但无法向其公开表明心迹。想请我做他的爱情使者。我立即满口答应,非常尽责的代为转呈。东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位美女就是后来成为东来夫人的吴耘。
我与东来密切交往大概只有2年左右。随后东来离开南开到南京大学进修,旋即在那里任教,我也在1990年负笈西渡,求学海外。从此痛失同东来切磋学问、把酒言欢的机会。大约2008年我到南京作短期访问,同东来、吴耘夫妇短暂一聚。近20年未见,岁月似乎没有在东来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还是那么年轻,虽然不再像过去那样豪情万丈,但有了更多的学有成就的睿智与成熟。他当时同时在中美关系史及美国宪政史两大领域纵横捭阖,恣意潇洒。我相信若上天假以时日,东来定会在他的多种研究领域会成就一番更大事业。孰料今年三月底承剑鸣兄告知东来病危,我不禁悲从中来。立即给吴耘打电话,表示关切,期盼东来能转危为安。不想天不假年,竟让东来这样一位优秀学者英年而逝。悲哉!
斯人已去,风范长存!东来在其短暂的岁月里,由中国人自己培养的第一个美国史博士到中国美国史研究的一位领军人物,著作丰富,教书有成。并有吴耘这样一位美丽贤惠的夫人及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儿,东来的一生是丰富的,成功的。我想其在天之灵应该也是幸福的。东来所熟知的美国学者Joseph Levenson, Perry Miller, 及美国总统肯尼迪等都是英年离世,为后人留下永久的充满朝气、英俊潇洒的音容笑貌。东来兄的突然去世,同样给我们留下了无数的思念,更给我们留下了他那永远年轻、充满智慧的学人形象。
东来走了。希望东来夫人吴耘女士及其女公子任琬洁小姐珍重节哀。作为东来最爱的人,你们好好生活和幸福平安应该是东来最希望的。
http://www.ahrac.com/yjhxx/2830.html
55,孙群郎:沉痛哀悼任东来教授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沉痛哀悼任东来教授
前天从美国史研究会秘书处的邮件惊悉南京大学任东来教授病逝,我不禁惊呼,我怀疑我的眼睛,我希望这不是真的,我忙叫我爱人来一起看邮件。不幸的是,这确实是真的!顿时,一股悲凉之气、哀痛之情禁不住涌上心头。两天来,任东来老师的音容笑貌几乎时刻浮现在我的眼前;两天来,我一页书未读,一个字未写。就是呆呆的,心里悲凉着,伤痛着!
我与任老师交往并不是很多,但他留给我的印象却极为深刻。我最早与任老师交往还是在2001年到南京大学作博士后,我是慕名前去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美国文化研究中心去拜访他的。第二次是2003年我博士后出站时,任老师是答辩委员会成员之一。在答辩过程中,我感受到了任老师作为一位真正的学者的风范。别的老师都提出一些宝贵意见,但也不免一些溢美之词。而任东来老师没有溢美,没有虚饰,但十分中肯,非常负责。任老师对我的出站报告读得最仔细,最认真,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进行修改的,给我提出了最多的宝贵意见。其中有一个问题给我印象最深,就是关于郊区的化粪池问题。在此之前,本人没有到过美国,搞美国史研究就如同隔岸观火,雾里看花,而任老师曾多次赴美研究考察,对美国有切身的感受。他仔细地给我解释了化粪池的结构、使用之类的问题。由于任老师的认真指导,我纠正了出站报告中的大量错误,也就是避免了后来的拙书《美国城市郊区化研究》中的更多错误和纰漏之处。我是任老师的受惠者之一,对此,我对他十分感念,本人在拙书的后记中也曾对此表示感谢。然而,通过此次交往,任老师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他治学严谨的态度,一丝不苟的精神,热情待人的胸怀。
任东来老师是我国美国史研究的开拓者之一,他知识渊博,成果丰硕,为人耿直,热情开朗。他的英年早逝,无疑是我国美国史研究的一大损失。
我很悲痛,既为任老师的英年早逝,也为了我们这个群体!
任老师,你安息吧!您的成就和您的治学精神,会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后世学者!
浙江师范大学孙群郎敬挽
2013年5月5日
http://www.ahrac.com/yjhxx/2831.html
56,王立新:天羡英才,东来西去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天羡英才,东来西去
王立新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东来去世的消息传来时,我仍然不免异常震惊和悲痛。
我和东来相识是在1987年。我当时在南开跟杨生茂先生读研究生一年级,东来则跟杨先生读博士,有一天他从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研究中心学习回来,我和几位美国史专业的研究生一起与东来在食堂吃饭,听他讲在中心学习的见闻和学术界的动态。当时中国刚开放不久,与外国学者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东来有机会在那里学习一年,自是令我们非常羡慕。东来当时讲的什么已记不清了,但东来的口才和博闻给我流下了深刻印象。1988东来毕业后到中美中心任教,我们接触的机会渐渐地少了,但是还是能经常在学术会议上见面。当时东来还在从事美国外交史和中美关系史的研究,与我的兴趣相近,因此对他的研究极为关注。从2000年前后,东来转向了美国宪政史,我对他的研究成果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阅读,但东来不时地把他的著作送给我。东来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实现学术转向,并迅速在宪政史领域做出令学界瞩目的成就,我心下甚是叹服。
去年5月,中国美国史研究会在上海大学召开年会。东来还是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以他惯有的机智和博学点评会议论文。当时只是觉得他瘦了不少,我问他怎么会消瘦这么多,他解释说可能在美国饮食不习惯导致的。当时也并未在意,只是嘱咐他保重身体。去年9月中旬,剑鸣给我打电话,告知东来罹患淋巴癌的消息,我当时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当我知道消息确实无误时,我赶紧给东来写信询问病情,东来回信说已经进行了两个疗程的化疗,准备进行放疗,目前在家休养,除了比较虚弱,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并嘱咐我也已年近半百,要注意身体。去年11月,东来到北京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进行放疗,我和剑鸣去看他。东来在见我们之前还特意洗了一个澡,大概是不希望我们看到他的病容。见面时除觉得他头发剃掉外,并无太大的变化。东来仍旧与我们谈笑风声,话题除了学术动态和学界见闻外,他还与我们聊起对化疗机理的理解和淋巴癌的分型,对治疗前景非常乐观,甚至计划在接下来的学期回校上课。看到东来心态如此乐观,我心里也好受了许多,觉得东来一定能战胜病魔。
但是从今年3月份开始,不断传来东来病情恶化的消息。进入4月,医生甚至已经告诉家属,东来随时都有危险。听到这些消息后,我还是在心里默默为东来祝福,盼望现代医疗技术能把东来的生命再延续一段时间。4月27日在武汉开会,向陈晓律教授询问东来的病情,感觉东来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不想5天后东来即与世长辞,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在遗体告别仪式上,看着东来瘦弱的身躯静静地躺在花丛中,我不仅失声痛哭。
东来东来聪明、睿智、博学、健谈,是美国史学界罕有的能在美国外交史和国内史两个领域做出重要贡献的学者,也是一位难得的具有强烈现实关怀和公共精神的史学家。他不仅在美国史和政治学领域具有广泛影响,撰写的大量时评和随笔使他在学术圈外拥有大量读者,这在注重专业化的学术界尤其难能可贵。对东来患病,我一直感到奇怪。东来生活规律,心态乐观,压力不大,且正当盛年,不应该患上这种不治之症。有人说可能与东来频繁搬家有关系,我倒更愿意相信是天羡其才,老天爷看中他的惊世才华和生花妙笔,要招他去做侍讲。
东来在患病期间曾梦见天堂,他梦中的天堂与图书馆一般无二。相信东来会在天堂图书馆里,继续以他如椽之笔撰写辉煌的文章。
愿东来在西行的路上平安顺遂!
http://www.ahrac.com/yjhxx/2832.html
57,石庆环:东来同学留给我的印象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东来病逝的消息,我还是从美国南伊利诺大学历史系荣誉教授塞姆·C.皮尔森那儿得知的。由于最近没有经常浏览学会网站,加之自己的雅虎邮箱不大好用而改使网易信箱,所以5月2日学会登出的东来逝世的消息,我也未能及时查收到。正巧那天晚上7点半左右(美国早晨时间),我收到了皮尔森教授从美国发来的信,他告知东来已辞世。为了进一步确认消息,我又联系了王旭教授。当得知确切信息后,我既惊愕又感伤。15个月前,我丈夫任爽教授(从事唐史研究)没有走完一个甲子轮回就匆匆离去,我还没有完全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却又听到了东来辞世的噩耗,真有雪上加霜之感。我为东来的英年早逝而惋惜,也非常同情和理解东来家人此时此刻的心境。因为我和女儿都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可以说感同身受。所以,惟望他们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得知东来离世消息当晚,我又与东来的一位在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读书时的七八级同学(现在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任教的李晓菊教授)聊了一会儿,她也为东来的早逝而伤痛。他们俩是当时七八级中年龄最小的,又都是聪明绝顶的“小神童”。与李晓菊教授的通话,也把东来最早留给我的印象回溯到三十几年前的大学时代。那时我是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七七级的本科生,东来是七八级学生。我们虽相差一个年级,但实际上他们入学只比我们晚半年,所以七七和七八级同学都比较熟。东来在七八级同学中非常出众,他不仅年龄最小,长得比较单薄,一眼就能看出是江南人,而且聪明、好学、兴趣广泛。与现在的学生不同,我们大学的生活比较单调,除了学习以外,就是系里在周末给组织放映一场电影。每次放映电影东来都表现得非常积极,不仅很早就到教室,而且还帮助放映老师忙前忙后,并时不时地给大家讲些什么,看上去非常活跃。所以,从那时起东来就留给我很深的印象。大学毕业后很多年,我并没有见到东来,后来是通过上面提到的皮尔森教授(当时他在南京大学做富布莱特访问学者时)与东来在电话里聊了几次,直到近十几年在美国史学会年会上,我才见到东来本人。再见到东来,除了感到他进一步博学和成熟以外,其他方面变化不是很大,他还是那样聪明睿智和充满青春与活力。
可如今,这位才华横溢和事业如日中天的东来老同学却已驾鹤西去,怎能不令我神伤与悲悯!
东来同学安息吧!
2013年5月5日于沈阳
http://www.ahrac.com/yjhxx/2834.html
58,王晓德:痛失东来学兄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痛失东来学兄
王晓德
昨日上午参加完任东来教授的追掉会之后返回福州,航班晚点,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到了家。我在禄口机场呆了将近四个小时,坐在机场的长椅上脑子里老是晃动着东来教授的身影,总是难以相信东来教授离世之事为真。东来教授正是学术研究的正当年华,生活上无任何不良嗜好,竟身患绝症,邃归道山,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世事难料,有谁能想到这样的不幸竟会落到了才华横溢的东来教授的身上。东来教授走了,走向了也许是与故去亲人师友团聚的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把痛苦和遗憾留给了在世的亲朋好友,真是令人痛哉、悲哉、惜哉!
东来教授与我为同门,皆受教于杨生茂先生的门下,从进入杨门的时间上来讲,东来为我师兄,他获得博士学位先于我五年,从年龄上讲,我则长于东来教授五岁,称他为我的学兄乃名实相副。1990年9月,我承蒙业师杨生茂先生不弃入南开大学历史研究所攻读美国外交史的博士学位,此时东来学兄已获得博士学位五年,在国内学术界早就遐迩闻名了。在这五年期间,杨先生竟然没有招到一名博士生,不是无人报名,而是报名者很多,杨先生感到都不大满意,似乎是宁缺毋滥。我后来猜测,东来学兄为杨先生的第一个博士,杨先生在考虑录取博士生时潜意识中会以东来作为参照。东来太优秀了,要是以东来作为录取博士生的标准话,那自然是很难招到非常满意的学生了。我读博士之前在一所很不起眼的地方院校任教,与东来学兄相比,除了在年龄上占取了“优势”之外,学识、外语、风度以及谈吐等方面皆远远落于东来之后。我在读博期间,与东来从未谋面,但杨先生经常提到东来,言语中能够让我感到他为有东来这个学生而骄傲自豪,也常常令我有自愧弗如之感。
我刚入南开大学后不久,有一次到好友李恩民(现为日本一所大学教授)家里做客,恩民拿出东来赠送给他的博士论文《不平等的同盟:美援与中美外交研究(1937—1946)》让我看,两大油印本,一看就觉得很厚重。我当即向恩民索要,回到宿舍后花了数日功夫拜读完毕。东来的博士论文的确为当时不多见的佳作,严谨的论述、流畅的文笔以及翔实的史料让我佩服不已。那时我对如何进行学术研究还处在朦朦胧胧之中,尚未得到学术研究的真谛,东来的论文至少让我有了一个追求的方向。随后不久,我听说东来的博士论文入选了重庆出版社的《中美关系史丛书》,这在当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顿时让我对东来更增加了钦佩之感。不知何故,这篇非常优秀的博士论文最终未能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实在令人遗憾,直到1995年才以《争吵不休的伙伴:美援与中美抗日同盟》为书名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凡属下了功夫撰写出的著述,无论问世迟早,必会在学术界产生很大影响。东来这部著作出版后即刻得到了相关专家学者的好评,实不足奇,乃属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我与东来谈不上有深交,我在南开大学读博期间,他早已在南京大学中美文化中心任教了。我获得博士学位留在了南开大学拉丁美洲研究中心工作,很长时间在学术交往上局限于中国拉美史学界,几乎不参加中国美国史研究会召开的学术讨论会和相关专题研讨会,这样也就失去了与东来交往的机会。不过,我们毕竟为同门师兄弟,在学术研究上必然会相互关注。我与东来都是攻读美国外交史研究方向的博士,他在美国外交史研究上起步要比我早得多,尤其在中美关系史的研究上成就颇丰。我虽然很长时间必须把我的主要精力集中于拉丁美洲的现状问题,但从来不愿意放弃对美国外交史的研究,这样我与东来只要一见面就很容易在学术探讨上找到共同的话题。2000年之后我所在的拉美研究中心归属到历史学院,我把研究美国外交史作为了研究的重点,经常参加国内举行的美国史学术讨论会,与东来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了起来。在学术讨论会上,我特别愿意听东来的点评,他旁征博引,角度独特,总是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学术讨论之余,我也找时间与东来聊天,东来往往是侃侃而谈,很有激情,知识面非常广,对国外的学术研究动向了如指掌,在美国外交史的研究上非常有见地,让我从中受益匪浅。2008年11月上旬,我应蔡佳禾教授之邀到南京大学中美文化中心做一讲座,遇见东来,东来邀我到他办公室聊天,赠送给我他新近出版的两本有关美国宪政史的著述。他非常关心我主编的《美国对外关系史》丛书的进展情况,提了一些非常有益的建议。我做讲座时,东来从头至尾听到底,还就讲座的一些问题与我在现场交换了看法,令我至今还是感念不已。中国美国史研究会于2012年在上海召开了年会,我因有事未能与会,失去了向东来请教的机会。2010年我与东来在厦门年会上见面,之后我俩再也没有相遇。东来患病,我得知后惊愕不已,作为同门,理应到南京探视,我亦有此打算,但听好友说,东来不愿意外地朋友来宁,那样会增加他的痛苦,我想还是东来不愿意让朋友们为他徒增麻烦,浪费时间。到了此种地步,东来还是为他人考虑,此乃东来之为人的真实写照也。
东来为一纯粹书生,有才有义有情,他的离世为学界的一大损失,给友人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东来在学术上取得成就和家庭生活的美满,足可让他的人生熠熠生辉。谨以此小文作为对东来学兄的缅怀,东来学兄千古!
http://www.ahrac.com/yjhxx/2835.html
2013年5月5日于福州寓所
59,赵娟:任老师,一路走好
本站原创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金陵五月,草长莺飞,原是万物繁盛的时节,我们却要送别任东来老师,上天真是残忍,不是说“大德曰生”吗?此时此地,何以这般无情?!
任老师是我景仰和尊重的师长。十多年前,我读硕士研究生的时候,他已经是美国史领域的知名专家。后来我供职于南大法学院,与任老师在美国宪法研究方面有不少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时有交流。对于我这个学术上的后生,他一直给予关怀和照拂。每每想起他的恩惠,我的心中总是充满感激,也为自己始终无以回报而惭愧。
最难忘2008年。年初大雪,气温骤降。就是那样一个寒冷的冬日上午,任老师站在他家小区的大门口等我,他为我写好了申请FFP项目的英文推荐信。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他面前时,首先看到了他微笑的目光,他简单询问了关于申请的基本情况,对我说:你要有信心。那一刻,我十分感动。我这个无名无望的小教授,平日里见多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面对这样的鼓励和帮助,很难不动容。我知道,我是幸运的:在这个虚夸、浮躁的世界上,仍然还有人如此真诚地做人做事。这些年来,任老师伫立在风雪中的形象,成为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成为我学作人师、学做学问的榜样。
任老师离开了我们。四季变化之于他,已不再有意义。我相信,他摆脱了沉重的肉身和尘世的牵绊,灵魂在天国得享自由与安宁。生命起于偶然,却难逃必然的归宿,这或许是人作为人的无奈。但是,只要曾经留下温暖和光明,人生的价值就是永恒的。任老师的人生即是如此!
任老师,一路走好。
60,任东波:怀念弟弟东来
本站原创 文章录入:李文硕2013年05月05日
我是任东来的哥哥任东波,在吉林农业大学工作。从生理年龄上讲,我是哥,比东来大2岁,但从心里上,东来却是我的哥哥;孩提时代我就经常听弟弟的话,即便是近几年也是如此。东来少年离家,与外婆一起生活,养就了外婆所拥有的一切美德:勤俭节约,生活简朴,敝帚自珍,反对浪费;他乐观豁达,热爱生活,积极向上,充满阳光;他乐于助人,为人诚恳,虚怀若谷,善待一切……
东来的人生几乎是在校园度过。在大学时代,为了学业,他很少回家;工作以后,为了事业,即使春节也很少回家。年过八旬的父母、我的妻儿都盼望弟弟一家人经常能回家,我每次想说但都不敢说,怕打扰弟弟的事业与工作。即便如此,我们彼此总是牵挂。
东来是一位治学严谨的研究者。他很早就提出构建中国学术规范,宣扬高尚的学术道德。东来也是一位深受学生爱戴的好老师。他博闻强记,知识渊博,性格开朗,快乐的像个大男孩,亲和力非常强。我也在高校工作。但无论从研究还是教学,同东来弟弟相比,还有很多差距,弟弟是我的楷模。
在东来生病期间,亲朋好友通过不同方式对他表示了问候和安慰,帮助他完成了一些事情;在他病逝后,很多朋友发了唁电,写了纪念文章,有的千里迢迢来参加他的追悼会,南京大学及中美文化研究中心自始至终都给予了很多帮助。在此一并感谢大家。
弟弟一辈子爱书。书就是他的命。他曾说:读书人有三种境界:“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你临走前2天还在和看望你的客人在讨论出书的事。我慢慢理解了这三个字的含义,正如报纸所言,他是“用命搏真知”,对我来说,这个代价太大了。
弟弟曾说,天堂是座图书馆。那里有的都是书,不再有疾病带来的痛苦。弟弟走了,哥哥很孤独。爸爸和妈妈更孤独。愿他一路走好。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咱爸咱妈的!让他放心地遨游在书的天堂,全家人会等着他的归来……
兄:任东波
5月4日22时 于南京大学中美文化中心
61,廖笛衫:也忆任东来
廖笛衫:也忆任东来[学界师友追思任东来教授(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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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acriticism.com/article.asp?Newsid=14981&type=1003
62,张千帆:永远是一个青年
张千帆:永远是一个青年[学界师友追思任东来教授(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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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acriticism.com/article.asp?Newsid=14982&type=1003
63,刘大伟:沉痛悼念南京大学任东来教授
刘大伟:沉痛悼念南京大学任东来教授[学界师友追思任东来教授(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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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acriticism.com/article.asp?Newsid=14983&type=1008
64,尹朝安:好人任东来
尹朝安:好人任东来[学界师友追思任东来教授(之十八)]
时间:2013年5月5日作者:尹朝安来源:尹朝安的博客
关键词:
今天看到北京青年报和京华时报等报纸报告,南大教授任东来因病逝世,享年52岁,我感到非常惊讶、惋惜和遗憾。因为,我们是1980年代从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美国系毕业的校友,他师从美国所的美国历史研究员杨生茂研究员,而我师从美国所的美国经济研究员陈宝森研究员,他是1982年进校,1985年毕业,我是1987年进校,1990年毕业。由于他比我大几岁(几届),先于我进校和毕业,因此,没有机会在学习期间见过面,我不认识他。
1988-1989年我到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中心学习一年,开学不久,他知道我的来历,期间找到我,希望我写一篇有关我老师陈宝森刚出版的著作《美国经济与政府政策》的评论文章,要求不光是提出积极的评价,赞美之词,而且要客观地指出其存在的不足,提出改进意见或者建议,我才知道他的一些经历和认识他,才知道他是我的“师兄”,应该是学长。由于我刚开始读研二,正在强化英语过程之中,自己的学术能力十分有限,当然没有足够的能力来评论我的老师的著作,也不敢妄加评论,不得不谢绝了他的好意。但是,他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在那一年,他在中美中心教授美国人,不是教我的老师,但是,我们也是成为淡水之交的朋友。
1993年之后,由于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没有留在美国所,不再继续从事学术研究,而是转行进入了商业领域谋求自己的发展,与东来留在中美中心继续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的人生轨迹发生交集的机会很少,比如有可能的教学话题和参加学术会议等,但是,由于对他一直保留良好的印象,我的记忆里一直与他保持联系。
2007年6月,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中心庆祝21周年,我自然回去参加了庆典,当然也见到了东来,高兴与之合影。之前应邀写的一篇有关中美中心的回忆文章刊登中美中心的网页和当日的校报上,任东来和其他教职员工都给与了很高的评价。
本来,中美中心在2012年6月举办26周年庆典,我是计划回去参加的,可是,由于家里有事,没有时间前去参加。没有想到的是,因此而失去了一次与东来再次见面的机会。今天听到东来病逝的噩耗,我非常惋惜和难过。他这么年轻就去世,多么可惜。对于中国教育界、学术界盛行的浮躁之风,他没有跟风,而是继续留在南大中美中心,从事主要的教学,但是,他善于独立思考,勤奋,能够静下心来,抽出部分时间用于研究,获得不少的成果。这种品质是难能可贵的。
我想,虽然我不能说和他成为了特别要好的那种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式的朋友关系或者学术同行,但是,在我的记忆之中,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非常好的,就是温和,谦虚,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容易接触,非常积极,正面;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负面、消极的印象,因此,我记得住他。我相信,他是一个好人,因此,我写这个博客来纪念他,永远记住他。
学术批评网(www.acriticism.com)转发 2013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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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林杰:我永远尊重的学者和导师
林杰:我永远尊重的学者和导师[学界师友追思任东来教授(之十九)]
时间:2013年5月5日作者:林杰来源:秋水宝刀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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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学术批评网就看到长篇累牍悼念任东来教授的帖子,心中惊骇不已。
任东来教授是我的母校南京大学霍普金斯中美研究中心的美国史和宪政史专家。
当年任教授的《美国宪政历程—塑造美国的25个司法大案》,深入浅出,化简为繁,引领我进入美国宪政史这个领域。
我一直都在不同场合向学生推荐这本通俗易懂而又意涵深刻的著作,希望学生能够藉此了解美国的法律史,推动中国走向法治国家。
后来,我又陆续将任教授编撰的《在宪政舞台上—美国最高法院的历史轨迹》《最有权势的法院—美国最高法院研究》收录进来。
在我家里,有关宪政与法律史的著作摆了一排书架,而任教授的著作像坚强的哨兵一样伫立其中。
而就在前天,任教授去世了,时年52岁。这又是一个学者正值春秋鼎盛之际陨落的悲剧!
我为我的母校痛失高华教授和任东来教授这样的学术精英而痛惋不已。
我只读过任教授的书和文章,直至他去世前,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晓。
所以,我谨以一个忠实读者的身份表达内心无限的哀悼之情!
任东来教授将是我永远尊重的学者和导师。
他留给世界为数不多的几本著作都将在很长的历史时期里产生绵绵无尽的力量。
愿任东来教授的在天之灵安息。
2013.5.5.
学术批评网(www.acriticism.com)转发 2013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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