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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位于江西东部的鹰潭市,有河名泸溪,发源于福建,全长286公里。如果不是刚刚下了一场雨,它本应清澈见底的。溪水不深,船工用竹篙撑船,沿河而上。两岸奇石林立,像极了漓江。桂林山水是喀斯特地貌,龙虎山则是丹霞地貌,山石呈红色,千百年风吹雨淋,形成了千姿百态的山景。
山壁之中有许多天然形成的洞穴,千年以前生活在这里的百越族在洞穴中留下了大量神秘的悬棺。为什么形成悬棺而葬的风俗,又是怎么把棺材放到悬崖峭壁上,至今仍是不解之迷。特别是有一座山,面江的山壁正中有一个悬棺,但四面都是二三百米高无法攀越的峭壁。
山中多蚊,但泸溪右岸山窝中有一个小村落叫无蚊村,因为龙虎山产一种油木树,散发异香,能够祛蚊。油木子状如西瓜子,暗红色,串成手镯、项链等工艺品,戴上可以防蚊。
让龙虎山出名的不仅是风景,这里也是道教的发源地和总坛。两千多年前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在此创立道教,为“正一派”。泸溪河畔有一个上清古镇,入口便是一个龙飞“虎”舞的“道”字照壁,后面是镶着阴阳八卦的广场,两座高台似乎是道士作法用的。转过广场,一棵千年古樟旁的长庆坊,是少见的佛道一家的修行场所。左半为道观,供三清,右半为寺庙,供地藏王与观世音。沿河的民居多为吊脚楼,隔不多远就有一个码埠通向河面。天师府座落在古镇尽头,气势宏伟,格局古朴。入门一幅对联“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倒也所言不虚。院内花树繁茂,千年古木不可胜数。只不过长庆坊与天师灵泉都是见钱说话,仙气还是压不过俗气。
离开鹰潭,驱车一个多小时,来到弋阳龟峰。龟峰与龙虎山一样,同属丹霞地貌,远望如龟形。明代时当地人嫌龟字不雅,将其改名为圭峰,现又恢复原称。江西多樟树,古樟多为空心,山麓有一棵一千一百多年的,却是实心,四人合抱还围不拢。树杈之间寄生了一棵小树,树干之上长满青苔和小草,不知道草籽是风吹上去的还是蚂蚁搬上去的。山路险峻,一侧便是悬崖,有几段山路居然是在山壁上凿出来直上直下的。为照顾体弱者,也可以从旁边绕过去,但登上山顶,风光自然不同。龟峰最美的风景要在清水湖上泛舟,山水相映,才能得见。山壁多为赤裸的红色,山顶则是风化形成的肥沃的红土,植被郁郁郁葱葱。
原计划先登三清山,再去婺源,然而天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能见度很低,山洪、滑坡随处可见,因此直奔婺源。进入婺源,建筑风格明显变为徽派。沿着月亮河,河水回转之处,山坳之间,村落隐现,青瓦白墙,飞檐翘角,风火墙错落有致。婺源原属安徽徽州,是朱熹和詹天佑的故乡。“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从朱熹这首脍炙人口的小诗,便可领略到婺源清雅秀丽的风光。我们去了江湾、晓起、李坑和彩虹桥。甫入江湾村,迎面便是“半亩方塘”。塘边垂柳,塘中睡莲,顿时令人神清气爽。村落民居风格一致,入眼只是青、白两色,点缀着大红的灯笼。高高的门槛后面,堂屋倒像一个小小的院子,中间是长方形的天井,采光通风,往往放着一口大缸,盛着半缸雨水。隔着天井,正对大门,是摆着八仙桌和太师椅的正厅。室内大多为木制结构,有的一层,有的两层,带有阁楼栏杆。婺源山多地少,村落集中,布局紧凑,即便是高官富商府第也占地不大,远不及晋商家族的排场,只是砖雕木雕,极尽繁复,或夸耀祖辈的丰功伟绩,或求富贵发达。徽州男人十二三岁便出外经商,经营茶叶木材生意,经济上往往宽绰。但旧时商人位于社会底层,发家之后便渴望子女读书入仕,光耀门庭。建筑之中,也处处体现着读书当官的愿望,譬如大门朝向、台阶、门槛,都有讲究。晓起与李坑的自然风光比起江湾似乎更胜一筹,小桥流水,枯藤老树,更多了三分灵性。走在整洁的小径,两旁瓜果蔬菜青翠欲滴,在南方雨水的滋润下,根须枝叶都尽力舒展着生机与活力。
婺源除了原汁原味的古村田园风光,最难得的是建筑风格的统一。去过许多城市,最美的当属巴黎。北去不远的布鲁塞尔,可圈可点的建筑也不在少数,然而总显得凌乱无章,没有风格,远不如巴黎的温润和谐,百看不厌。婺源的古村民居风格和谐,色调一致,堪可入画。然而小贩的阳伞摊位,居民斜挑的黄的、红的招牌,分外刺眼,不禁令人叹惜。
在连续的阴雨天中,我们终于等到了爬三清山的机会。三清山海拔一千八百多米,离黄山不过一百公里,虽说不如黄山闻名,奇景据说更胜一筹。从山脚下看,不过尔尔。坐缆车翻过两座山头,来到海拔一千多米,方才见到它雄奇秀丽的真面目。下了缆车,走在山腰的临空栈道上,不禁赞叹开拓者的伟大。“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数公里长的栈道,于悬崖绝壁处凿石打孔,横梁支撑,宽敞平坦,脚下却是绝壑万丈,云海翻腾。这样艰巨危险的工程,历时仅150天,耗资仅2千万,无一人伤亡,真是了不起。正是因为有了这条栈道,游人方能从容赏玩人迹罕至的西海岸风光,也不觉之为险。三清山最著名的景点在南清园。“巨蟒出山”是一根兀立的石柱,高耸一百多米,顶部扁平,颈部细长,其实更像一条昂立吐信的眼镜蛇。“东方女神”犹如一个神态祥和的少女,端坐山顶,扭头对镜梳理长发。恰逢雨后,山间云雾飘渺,近在咫尺的山石顷刻之间掩在浓雾之中,时隐时现,恍若仙境。远处山峰,或象观音赏曲,或如企鹅献桃,变幻莫测。转过山去,云雾散尽,对面几座山峰拔地而起,直指苍穹。千仞绝壁之上,一株株迎客松傲然挺立在坚硬的山石中,映着背后的层峦叠嶂,宛如一幅以天地为轴的国画。山谷之中,虫鸣鸟叫,山泉潺潺,令人流连忘返。三清山也是道教名山,相传葛洪在此结庐炼丹修行,不过此行未能一睹三清宫的仙迹,留待来日。山中奇花异草不可胜数,有千年古树结的豆荚,长尺余,豆子呈暗褐色,巴掌大小,坚硬如石块,特地买了一个留念。
江西之行的最后一日,走马观花般地游了景德镇和九江石钟山。九江古称浔阳,白居易沦落天涯,在此留下一曲《琵琶行》。苏轼曾夜泊石钟山下,探声寻源,“笑李勃之陋”。九江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石钟山居高临下,称为江湖锁钥。站在石钟山顶,极目远眺长江与鄱阳湖的交界,江水赤,湖水浊,泾渭分明。往事越千年,追古抚今,不禁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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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8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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