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与近

文/蓝莲花瓣

清晨，我躺在床上读《追踪海明威》，它是尹学龙先生游记集《山海流》中的第一篇。清晨七点，不是一个安静的时段，窗外有扫地汽车隆隆的轰鸣声，让我感觉到现实生活是如此地贴近着今天的我。

这个假期旧疾发作，让我成了一个限制行动能力的人，不能去晨跑，不能去夜跑，不能过多地爬山走路，开始对种种事情采取静态处理。这才发现，原来身体衰老这件事，离我们的人生是如此之近。

我遇见海明威，是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根本读不懂他。无论是他写作的文化背景，还是他作品中的大海，鲨鱼，大马林鱼，乞力马扎罗的雪…包括他自己，都离我非常遥远。我就把他和他的作品放在高处，用来仰视。也只能人云亦云地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他在作品中塑造了硬汉形象。

尹学龙先生的“追踪”，是记述了海明威写《老人与海》的地方，他实地考察。在美国迈阿密西礁岛海明威的故居里，看到了海明威的多幅生活照。中年以后的著名作家，“身材魁梧”有“激情似火的眼睛和浓密的络腮胡子”。更重要的是，尹学龙先生“追踪”了那片海，他去时的那片海“天上云形诡异，海面平静得可怕”……

当我在隆隆的汽车声中读到这些文字时，房间里安静极了。尹先生已经在古巴哈瓦那感受海明威，那个已经远去却留下一地繁华的作家。我透过这些文字，感到被我高高挂起来顶礼膜拜的海明威变得很近了，他就在我面前这几页纸上。

我放下书拿起手机，想要抒发一下自己。李惠芬家的昙花，在昨夜开放了。那一朵洁白无瑕的花朵，被她拍了照、配了诗show在朋友圈里。在我还拉着窗帘的卧室里，这朵开放在她家庭院里的昙花离我如此之近。

虽然整个假期我都冷静地“养病”，但我也得冷静地恢复锻炼，恢复体能，因为马上要开学了。这两天晚饭后我们都去黑河林场散步，人少景美，天上的云自由飘荡。我于是拿出手机来拍云。

天上的云，黄昏的彩霞，它们离我是如此之远。无论我怎么调整角度，再走多远的路线，我都无法拍到眼睛看到的那一方美景，仿佛手机的拍照是专门要对自然的景色进行折扣型记录的。

上大学的时候疯传着顾城的一首诗：

你一会儿看我

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看云时很近

我已经模糊了那时候的感觉，究竟是友谊更近，还是希望友谊更近，或者喜欢自己更自由，像云一样。这也不过三十年的光阴，如今感觉却是那么遥远，仿佛都是别人的事情。

但我依然喜欢看云，拍云，喜欢那远近不一的徜徉。前几天在阿柔，看到山顶有一团云特别低，远远望去好像都跟山尖接到一起了。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攀上高高山峰的人，有谁抓住了一根云彩？

在暮云四合、西天布满彩霞的归程中，我们又回想起大学时代。老公说他那时候吃不饱，要计划这使用饭票和菜票。我说可惜你不认识我，我们女生饭票都吃不完，我把剩下的饭票都送给同级计算机系的老乡了，他是我的高中同学。

经过和老公的交流，这时我才恍惚明白，那个同学当初在我这儿受到的“虐待”。我给他送饭票，但他对我的“热情”都被我横眉以对。因为我觉得自己把用不了的饭票送给需要饭票的他是理所当然，没有其他意思。而他高三时喜欢我的同桌，如今人家没考上大学，他转而喜欢我是品格有问题。如今翻过岁月的山丘，突然发现我离那个真实的自己是如此之近。那个自己，是个多么耿直，多么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人间疾苦的“少年人”啊。

假如我是一朵云

离开了雪峰有多远

假如我是一朵云

倒映在湖水的碧波里

离开了花朵有多远

那开放在湖滨的笑脸儿

假如我是一朵云

朝为彩霞暮为彩霞

离开了你的快乐有多远

放下所有的疲惫

你在这小小的路上走一走

假如我是一朵云

泊进了你的落地窗

离开了你的心田有多远

要是我就在文字里徜徉？

假如过去是一朵云

假如未来是一朵云

假如远处是一朵云

假如你的天空有一朵云

我看你那么近我看云那么远

我看我那么远我看云那么近

假如我是一朵云

在时光的长廊里开着不同的花

你读我空间的远你看我时间的近

假如 假如我是一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