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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二节 宋代医学及疫病研究(2)

已有 2866 次阅读 2020-3-12 17:30 |个人分类:思考中医|系统分类:论文交流| 传染病辨证体系, 规范化实践, 宋代医学及, 疫病研究

三、“伤寒补亡”的求实风格

1.“伤寒补亡”的形成原因

1)临床医学的挑战:张仲景的《伤寒论》创造了理法方药的辨治体系,后世医家推崇备至,但临床应用种生搬硬套做法首先受到挑战。晋代葛洪在《葛洪肘后备急方》(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年版)中指出,“伤寒有数种”,不应“令一药尽治之”,“若初觉头痛、内热、脉洪起,一二日,便作葱豉汤……顿服取汗,不汗复更作,加葛根二两、升麻三两”,已从辛凉角度尝试外感热病的初期治疗,突破了单纯的辛温解表。隋代巢元方治疗伤寒病主张因地制宜,“岭南伤寒,但节气多温,冷药小寒于岭北。时用热药,亦减其锱铢,三分去二”。唐代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仅就伤寒初起就搜集了当时流传的发汗散11方,发汗汤19方、发汗丸2方。当时的临床推崇《伤寒论》,更注重伤寒病,努力总结实践经验,为宋代“伤寒补亡”奠定了基础。

2)天行、时气学说的冲击:自从王叔和首次提出“时气”学说以后,晋唐时期的外感病概念一度十分混乱。葛洪主张“伤寒、时气、温疫,三名同一种耳,而原本小异。”《小品方》则针锋相对,“论疗者不别伤寒与天行温疫为异气耳……考之众经,其实殊矣。所宜不同,方说宜辨”(转引自王焘《外台秘要》1955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本第1卷第59页)。《诸病源候论》将其细分为伤寒、时气、热病、温病、疫疠五大种,叙述证候、治则却界限不清。《备急千金要方》则合而为一,赅于伤寒之内。《外台秘要》按伤寒、温病、天行三类搜集历代证治方药,虽分类较合理,仍辨析不清。这为宋代“寓温于寒、寒中拓温”的研究思路提供了前提。

3)哲学思想的影响:理学成为宋代的官方哲学,其内部充满了格物合穷理、复古与创新的尖锐矛盾。一方面,“法不离《伤寒》,方必宗仲景”代表着尊古崇圣风气;另一方面,“古方今病不相能”标志着变革创新的思潮。《伤寒补亡》就是两者尖锐矛盾的复合物。他们不敢妄言仲景之书尚有未备,又不能不在临床医疗的挑战中总结新的经验,只好提出“仲景之书,残缺久已”,“今采《外台》《千金》《圣惠》《金匮玉函》补而完之”。朱肱说:“仲景药方缺者甚多,至于阴毒伤寒、时行温疫、温度、发斑之类,全无方书”(朱肱类证活人书》,商务印书出版1957年版第137);郭雍宣称:“仲景《金匮玉函》之书,千百不存一二,安知时行疫疾不亡逸于其间乎?”

2.“伤寒补亡”的主要内容  “伤寒补亡”时宋代医家根据医疗实践,汇集前人经验,自发展开的一场对《伤寒论》中涉及和未涉及的外感疾病的因、机、证、治等方面的增补、扩充、区分和辨析的著述活动。其主要内容有:

1)增补伤寒证治:一是就《伤寒论》中未提到病名又未涉及方药者扩充之。如《伤寒总病论》增补妊娠伤寒、小儿伤寒、天行温病1895方;《类证活人书》进而增补妇人伤寒、产后伤寒、小儿疱疹、以及痰证、虚烦、脚气等类伤寒之证,并对庞氏增加者补入方药;《伤寒补亡论》除增入诸血证外,又将四种类伤寒扩充为14,增加了瘴毒、雾气、毒虫、射工、水毒、酒病、痈疽、豌豆疱疮等论治。二是增补《伤寒论》中有证无方者,如庞安时补入时行温疫、温毒、湿证、风温、温疟、湿温等各证共27方;朱肱又补热病、中暑、温病、温疫、温疟、风温、中湿、风湿、湿温、痉病、温毒、两感伤寒等各证共66方。三是增补《伤寒论》中方证不全者,如庞安时对可发汗证、不可发汗证、可下汗证、发汗吐下后杂证、伤寒劳复证阴阳易证等增方61首;朱肱对阳明、太阳、伤风、少阳、阴阳易、伤寒轻证、结胸、痞、呕、霍乱、哕、胁热利、湿毒利等证增方52首。总之,宋代医家以仲景学说为主体,搜集各家述论,建立了“以伤寒统外感”的证治体系。

2)强调活用经方:韩祗和(见《伤寒微旨论新昌庄肇麟木生氏校刊本第27)指出“古今治伤寒,无出入仲景方。仲景尚随证加减药味,量病而投之……今人医者,见古方中加减,竟即依方用之;若方中无加减,不能更张毫厘,所谓胶柱也。况《素问》有‘异法方宜论’,岂是持一端而治病也?假令杂病方可用伤寒病者,亦可投之,岂须待《伤寒论》中有法也?”至于具体运用,庞安时首先提出运用麻黄、桂枝等方应随节气、地域不同而加寒药;还对暑病表征依加减经方的原则自制代桂枝并葛根证、代麻黄证、代青龙汤等寒温并举,表里同治的方剂。朱肱除将庞氏桂麻加寒药的思想进一步具体化外,对理中丸等方剂也提出加减运用原则。郭雍指出:“仲景伤寒所以不分妇人……学者皆可随痛于男子药症中以意选用也。”(郭雍《仲景伤寒补亡论》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59版,第159页、149页、143页)许叔微的《伤寒百证歌》更提倡用小柴胡汤、白虎加桂汤治疗温疟、黄芪防己汤治疗风湿等。

3)注重寒温辨析:关于发病,庞安时认为风温、温毒、温疟、湿温四种温病乃伤寒复感异气而发;天行温病乃四时自感乖候之气,春有青筋牵,夏有赤脉Zaozi006,秋有白气狸,冬有黑骨温,四季有黄肉随。郭雍出温病有三:“冬伤于寒,至春发者,谓之温病,冬不伤寒,而春自感风寒温气而病者,亦谓之温。”均与感寒而即发之伤寒不同。关于传变伤寒循三阳三阴而传,温病传变不依次第。关于病情,郭雍认为,病伤寒而成温者,其热在里,病情较重;春时自感之温,其病在表,病情较轻;温情而成疫者,客之者皆病。关于治疗,庞氏认为发散寒气当用辛甘,正治内热宜以酸苦,其天行温病所列八方,重在清热解毒和泻下养阴。钱闻礼的《伤寒百问歌》治疗闻病初起用升麻汤、解肌汤和小柴胡汤。郭氏认为“春温之病,古无专设之法”,新感之温注重解肌,温疫则加用疫药。

由于《伤寒论》详于寒而略于温,许多医家拘泥于经典方,或是不能区别伤寒与温病,在治疗上以伤寒方治温病,从而造成误治,甚至危及病人生命。有鉴于此,宋代医家指出伤寒与温病区别的重要性,并补充了温热病的病因病机及治疗方剂。首先,宋代医家强调区别伤寒与温病的重要性。如庞安时云:“四种温病,败坏之候,自王叔和后,鲜有明然详辨者,故医家一例作伤寒行汗下……温病若作伤寒行汗下必死,伤寒汗下尚或错谬,又况昧于湿病乎!天下衽死者过半。”其次,在温病病因病机方面,《伤寒论》引《阴阳大论》云:“冬有伤寒未即发苦,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发为温病,至夏发为暑病。”其次,宋代医家对温病发病之因有新的阐发。许叔微对风温的论述从新感立论,郭雍认为温病既有伏邪而发,又有新感温病,其谓:“冬伤于寒,至春发者,谓之温病,冬不伤寒,而春自感风寒温气而病者,亦谓之温,及春有非节之气中人为疫者,亦谓之温。”第三,补充了治疗温热病的方剂。如庞安时认为温病必须重用寒凉,提倡清热解毒方法,并制柴胡地黄汤、石膏竹叶汤、石膏杏仁汤、三黄石膏汤等方剂治疗温病。是为对仲景学说的补充与发展。后世治温病重用石膏,或是取法于此。宋代医家在治疗伤寒时,具体的方药应用亦不囿于传统,主张遣方用药,应方证相合,以古方灵活加减。如朱肱治太阳中风用阳旦汤(桂枝汤加黄芩);治伤寒发热脉数用桂枝石膏汤(桂枝汤加石膏、黄芩、栀子、干葛)等,在辛温药中加入寒凉之剂。

3.“伤寒补亡”的后世影响  “伤寒补亡”初衷是建立一个以伤寒统外感的证治体系,后来终于又要突破这个体系。从庞安时根据《伤寒例》总结出四种温病和天行瘟病,到郭雍阐述“温病有三”,迈出了寒温分化最关键的一步。事实上,“温病有三”直接联系着明清温病学的三大流派。

1“温气成疫”与温疫学派:温病的概念最早见于《黄帝内经》,一种冬伤于寒,至春乃发的温病,散见于《热论》等九篇中;一种指反常之温热气候所致的疫疠,四时皆可流行,症状表现复杂,在《六元纪大论》和《本病论》两篇论述颇多。到《伤寒例》,温病的疫疠含义则归于“时行”,沿用了五百多年,直到庞安时倡天行温病之说,郭雍恢复“温气成疫”后,疫疠才重新回到温病的范畴,其后才有吴又可所说的“近世称疫者众”,“温疫多于伤寒百倍”等说法。可见温疫学派的诞生与把疫疠归属为温病范畴有很大的关系,故而吴又宣称:“热病,即温病也,又名疫者,以其延门合户,又如徭役之役,众人均等之谓也。”

2“自感之温”与“温热学派”:“冬伤于寒,春必病温”语出《黄帝内经》的六气病机就是最直接的反证。郭雍提出“自感之温”是温热学派的先导,后经汪石山的发挥和叶天士的阐述,从温热病邪到新感温病,从卫气营血到三焦辨证,温热学派自成体系。温热学派的诞生,才真正使温病学独立起来,羽翼伤寒学同外感病学说的两大支柱。

3“伏寒化温”与“伏气学派”:“伏寒化温”的学说一度是温病的正宗理论,它到清代却首先受到温疫学派的批判和新感学说的冲击。在新旧观念的论争和震荡中,伏寒化温学说不得不随着新的挑战而改变其存在形式。以柳宝诒为首的伏气温病学派把伏寒之说发展为六淫、疫疠皆可伏邪,并从伏邪的部位、病机、证候、治疗进行全面论证,它虽说不如温热学说那样受宠,但终于自成一派,流传千古。

四、疫病病因认识

这一时期,医家普遍认识到疫病发病与地理、气候和人之禀赋有关,而病因则主要有寒邪、异气、温气这三种,风、暑、湿、毒等病因也得到了一定研究、阐发。

1.发病  从发病上看,宋代医家首先强调了地理气候与伤寒发病的关系。如《伤寒总病论》引王叔和云“土地温凉,高下不同,物性刚柔,餐居亦异。是故黄帝兴四方之问,岐伯主四治之能,以训后贤,开其未悟。临病之工,宜两审之。”庞氏也认为“一州之内,有山居者为居积阴之所,盛夏冰雪,其气寒,腠理闭,难伤于邪,其人寿,其有病者多中风中寒之疾也。有平居者为居积阳之所,严冬生草,其气温,腠理疏,易伤于邪,其人夭,其有病者多中湿中暑之疾也。”地理气候对外感热病的形成和种类,有着重要影响,这是对《素问·异法方宜论》之地域与疾病关系探讨的延续。

2.体质  人之禀赋对疾病也有影响。庞安时指出“凡人禀气各有盛衰,宿病各有寒热。因伤寒蒸起宿疾,更不在感异气而变者。假令素有寒者,多变阳虚阴盛之疾,或变阴毒也。素有热者,多变阳盛阴虚之疾,或变阳毒也。”《伤寒总病论》禀赋之高低盛衰、既往患病情况,都会对新感伤寒的病程病势产生影响。

庞氏以桂枝汤、白虎汤等为例,具体阐述地理、气候和体质因素与用药的关系“如桂枝汤自西北二方居人,四时行之,无不应验。自江淮间地偏暖处,唯冬及春可行之。自春末及夏至以前,桂枝、麻黄、青龙内宜黄芩也。自夏至以后,桂枝内又须随证增知母、大青、石膏、升麻辈取汗也。若时行寒疫及患者素虚寒者,正用古方,不在加减矣。”这种根据不同的地理、气候和患者体质条件来进行讨论的加减宜忌,当是作者临床经验的总结,颇有启发性。

3.病因  

1)伤于寒邪:这种观点承袭自《黄帝内经》《伤寒论》,如庞安时认为温病、热病、中风、湿病、风温,“其病本因冬时中寒,随时有变病之形态尔,故大医通谓之伤寒焉。”郭雍认为“冬伤于寒,至春发者,谓之温病冬不伤寒,而春自感风寒温气而病者,亦谓之温。”这两种温病,都与寒邪有一定关系。寒邪中的一类也被称为寒毒,《伤寒例》《肘后备急方》《诸病源候论》《备急千金要方》《外台秘要》等皆有论,宋代庞安时据《伤寒例》而略改“严寒冬令,为杀厉之气也,故君子善知摄生,当严寒之时,周密居室,而不犯寒毒。其有奔驰荷重,劳力之人,皆辛苦之徒也,当阳气闭藏,反扰动之,令郁发腠理,津液强渍,为寒所搏,肌腠反密,寒毒与荣卫相浑,当是之时,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成病矣。”指出感受寒毒之后,是否发病与体质有关。郭雍则认为“初无寒毒为之根源,不得谓之伤寒”。

2)伤于异气:庞安时认为“据《难经》温病,本是四种伤寒,感异气而变成温病也”,《伤寒总病论·天行温病论》云“伤寒感异气成温病坏候并疟证。”而且认为“国家考正医书,无不详备,惟此异气败坏之证,未暇广其治法。”还有天行温病乃“人感乖候之气”,“又四时自受乖气”,“脏腑受疠而生其病”,治用“乌头赤散,治天行疫气病”,“疗疫气令人不相染,及辟温病伤寒屠苏酒”等。此异气及相关名词与晋唐时期所论的疠气、乖戾之气等一脉而承。

3)伤于温气:郭雍《伤寒补亡论》认为“又或有春天行非节之气中人,长幼病状相似者,此则温气成疫也,故谓之瘟疫……不传经者皆春感也,皆以温气治之。”《伤寒总病论》认为,“阳脉濡弱,阴脉弦紧,更遇温气,变为温疫。”“伤寒之毒,初亦在里,久不能出。及春再感温气,腠理方开,随虚而出于表,遂见表证,而未成斑也。”共有13 处以“温气”立论。郭雍之论“温气”比晋唐时期之冬温范围宽广许多,对后世颇有启发。余者如风、暑、湿等,如庞安时曰“……因夏暑气而变,名曰热病也。因八节虚风而变,名曰中风也。因暑湿而变,名曰湿病也。”

4. 传染性  这一时期,对疫病传染性的认识大略与前代相近,如庞氏在《伤寒总病论》中多次提到时行热病、时行寒疫、天行疫气、天行瘴气、天行温病、时行温病、疫气相染等概念,其中天行、时行等词指其有广泛流行之意,而“疫”相染则指传染。如《伤寒总病论·暑病代麻黄葛根证》曰“暑病三日外至七日,不歇内热,令人更相染。”但前代对疫病传染性、流行性的认识多与时间因素有关,如《诸病源候论》云“此病皆因岁时不和,温凉失节,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延及外人。”对空间因素关注不足,而庞安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伤寒总病论·天行温病论》指出“天行之病,大则流毒天下,次则一方,次则一乡,次则偏着一家。”

郭雍也指出“然春温冬寒之病,乃由自感自致之病也。若夫一乡一邦一家皆同息者,是则温之为疫者然也,非冬伤于寒自感自致之病也。……设在冬寒之日。而一方一乡一家皆同此病者。亦时行之寒疫也。”《伤寒补亡论·伤寒温疫论一条》笔者以为除了前代“一岁之中,长幼之病多相似者”这种对流行的时间性、季节性等的关注外,宋代医家已经开始关注疫病流行的地域性问题,并开始以流毒危害的范围大小作为判断疫病严重性的标志之一。

五、疫病病机

这一时期,对疫病的病机认识较为丰富,除较为传统的寒极生热和继承自晋唐而有所发挥的温毒为病说外,还提出了邪伏少阴、伏阳之说、伏寒遇时邪为变、气运郁发而为天行等新观点。

1. 寒极生热  该论点较为传统,认为伤寒病机与病证均属寒。如朱肱《类证活人书》认为“大抵伤寒,寒多易治,热多难愈。伤寒发热者,以其寒极则生热。治法多用冷药,故令热不去。仲景热多寒少,用桂枝二越婢一汤,不渴外有微热者,用小柴胡加桂汤。皆温表之义也。”许叔微也认同这一观点,《伤寒百证歌·发热歌》云“大抵寒多为易治,热多寒少因寒极。寒极生热,故热多者寒之极,寒多者病浅,故易治焉。”在治法方药上,宗仲景辛温之法,用麻桂之方。对麻桂在临证中出现的问题,他们或是认为医家“不知用药对证之妙处”,或是认为麻桂之方是为西北人设,言“西北二方,四时行之,无有不验”,或对麻桂进行加减以适应季节变化,如“夏月……须是桂枝麻黄汤加黄芩、石膏、知母、升麻也,夏月有麻黄证,不加黄芩辈服之,转助热气,便发黄癍出也。”又如“伤寒热病药性须凉,不可大温,夏至后麻黄汤须加知母半两,石膏一两,黄芩一分,盖麻黄汤性热,夏月服之有发黄癍出之失,唯冬及春与病人素虚者,乃可正方不有加减”等,庞安时、朱肱、许叔微、郭雍等人都有类似论述。

2.温毒为病  一种是伏温后发,一种是感温即发,皆为承袭晋唐观点,但引入了“温毒”的新概念来阐释疫病病机。前者如庞安时《伤寒总病论·天行温病论》所论“其冬月温暖之时,人感乖候之气,未即发病,至春或被积寒所折,毒气不得泄,至天气暄热,温毒乃发,则肌肉斑烂也。”后者如“有冬时伤非节之暖,名曰冬温之毒,与伤寒大异,即时发病温者,乃天行之病耳。”

3.邪伏少阴伏气暴寒  王叔和《伤寒例》论寒邪,认为“寒毒藏于肌肤之间”,而朱肱根据《伤寒论·平脉法》提出了邪伏少阴之说。《伤寒论·平脉法》称“伏气之病,以意候之,今月之内欲有伏气。假令旧有伏气,当须脉之。若脉微弱者,当喉中痛似伤,非喉痹也。病人云实咽中痛。虽尔,今复欲下利。”朱氏则指出“又有伏气之病,谓非时有暴寒中人,伏气于少阴经,始不觉病,旬月乃发,脉微弱,法先咽痛,似伤寒,非喉痹之病,次必下利”《问咽喉痛》认为其病因是非时暴寒,伏邪部位为少阴经,潜伏时间为旬月,外发途经于咽喉、肠道,症状为咽痛、脉象微弱、下利,治法用半夏桂甘草汤温阳祛寒。这种邪伏少阴或者说伏气暴寒之说,从病因、伏邪部位、发病时间等看不同于晋唐时期的伏温之说。后世学者如金代李东垣、明代赵养葵、清代喻嘉言、柳宝贻等,对此有承传、发挥。

4.伏阳之说  受王冰“寒毒薄于肌肤,阳气不得散发,而内怫结,故伤寒者反为病热”之说的影响,韩祗和在《伤寒微旨论·伤寒源》开篇即提出伏阳为病“夫伤寒之病,医者多不审察病之本源,但只云病伤寒,即不知其始阳气内郁,结而后成热病矣。自冬至之后,一阳渐生,阳气微弱,犹未能上行,《周易》曰‘潜龙勿用’是也。至小寒之后,立春以前,寒毒杀厉之气大行时,中于人则传在脏腑。其内伏之阳,被寒毒所折,深浃于骨髓之间,应时不得宣畅,所感寒气浅者,至春之时,伏阳早得发泄,则其病轻,名曰温病 感寒气重者,至夏至之后,真阴渐发,其伏阳不得停留,或遇风寒,或因饮食、沐浴所伤,其骨髓间郁结者,阳气为外邪所引,方得发泄,伏阳既出肌肤,而遇天气炎热,两热相干,即病证多变,名曰热病。”认为伤寒病热是由于“寒毒薄于肌肤,阳气不得发散,而内怫结,故伤寒者,反为热病也……即伤寒致病,本于内伏之阳为患也”。韩氏所论似从《黄帝内经》来,只是引入“伏阳”这一概念,其论温病、暑病仍为“冬伤于寒”,其对温病、暑病的轻重辨析,对郭雍可能有一定影响。上述伏温温毒、邪伏少阴、伏阳之观点为后世伏邪理论发展提供了更广的思路。

5.伏寒更遇时邪为变  庞安时对伤寒为何能病温,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触犯寒毒之后,“其不实时成病,则寒毒藏于肌肤之间,至春夏阳气发生,则寒毒与阳气相搏于荣卫之间,其患与冬时即病候无异。因春温气而变,名曰温病也。因夏暑气而变,名曰热病也。因八节虚风而变,名曰中风也。因暑湿而变,名曰湿病也。因气运风热相搏而变,名曰风温也。”《伤寒总病论·叙论》即伏寒需遇到时邪,两感而发。前代仅简单指出“冬伤于寒,春必病温”等,未能阐明其机制,庞氏首次尝试阐明其内涵。

6.气运郁发而为天行  庞安时指出“天行之病,大则流毒天下,次则一方,次则一乡,次则偏着一家,悉由气运郁发,有胜有伏,迁正退位,或有先后。天地九室相形,故令升之不前,降之不下,则天地不交,万化不安,必偏有宫分,受斯害气,庄子所谓运动之泄者也。”这是明确将瘟疫发病与五运六气相联系,乃承袭《黄帝内经》等之后更进一步论述,后世在此方面有一定发挥。

在伤寒、温病传变方面,庞安时认为“伤寒病起自风寒,入于腠理”,“天寒之所折,则折阳气,足太阳为诸阳主气……始者太阳受病也……以其阳经先受病,故次第传入阴经。”《伤寒总病论·叙论》伤寒风寒邪气,首先侵犯太阳肌表循三阳三阴,从阳及阴,由表及里而传。温病传变较为复杂,伏邪者往往内外合邪而发病,新感则可直犯五脏,其传变如《伤寒总病论·暑病论》云“有如伤寒而三阴三阳传者,有不依次第传,如见五脏热证者,各随证治之。”且变化较快。

正如庞安时所指出的那样“四种温病败坏之候,自王叔和后,鲜有炯然详辨者,故医家一例作伤寒行汗下……温病若作伤寒行汗下必死,伤寒汗下尚或错谬,又况昧于温病乎,天下枉死者过半,信不虚矣!《伤寒总病论·上苏子瞻端明辨伤寒论书》宋代医家对疫病病因、病机的认识较之前代有所丰富,辨析更加清楚,他们在疫病理论及临床方面的继承和创新工作,为后世疫病学发展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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