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被誉为“亚洲水塔”完全名副其实——三江源（黄河、长江、澜沧江）均发源于此，除此之外，东亚、东南亚的重要河流，诸如恒河、湄公河、印度河、萨尔温江和伊洛瓦底江均由此出生。早期文明的形成与大河密不可分，四大古文明均发源于大河流域便是直接证明，河流裹挟着泥沙在下游堆积，形成了广阔的冲积平原。这里土层深厚，地势平坦，灌溉方便，农耕文明在此悄然孕育并发展壮大，照亮了原始社会的夜空。寻根，是华夏儿女固有的情节，也是在追寻一份归属。2019年08月01日，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综合考察队土地资源考察分队，开始向大河的源头，出发。

       位于青海省玛多县扎陵湖与鄂陵湖之间的牛头碑（图1）标志着这里即是黄河的源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巴颜喀拉山脉下的扎曲是黄河的“星星之火”，途径星宿海后在扎陵湖和鄂陵湖小作休息后并逐渐发展壮大，一路向东并在黄土高原完成“着色”，并最终注入渤海，如此这般，奔腾不息。  

图1 位于玛多县扎陵湖、陵湖之间的牛头碑 

扎陵湖又称"查灵海"，藏语意为白色长湖，海拔约为4300m，是黄河上游的高海拔淡水湖。其位于青海高原玛多县西部构造凹地内，居鄂陵湖西侧。扎陵湖上游为卡日曲和约古宗列曲相汇而成的黄河，自西南流入，东南流出，湖心偏南为黄河主流线。鄂陵湖紧邻扎陵湖，容貌却不太相似：从遥感影像上看，扎陵湖呈现出东西长，南北相对较窄的形状，看上去像是一个吉祥锁的形状；鄂陵湖则相反，其形状在南北方向较长，而在东西方向相对较窄，看上去像是一只活泼的小象，黄河水从小象的鼻子喷出，缓缓向下游流去。因黄河携带大量泥沙入扎陵湖，风浪泛起时呈灰白色，固有“白色长湖”之称；黄河自西南流入鄂陵湖，因进湖泥沙较少，湖水呈青蓝色，而鄂陵湖的藏语意为蓝色长湖。相传松赞干布就是在这里迎娶文成公主，他们初次相遇在这美丽的湖边，一段佳话就此开始。

图2  遥感影像上的鄂陵湖扎陵湖（上），鄂陵湖掠影（下，刘林山摄）

图3 展翅翱翔的渔鸥

       黄河自鄂陵湖流出后，不断接受来自外部的水源补给的同时，也形成了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湖泊，玛多县作为“万里黄河第一县”，更是有着千湖之县的称号。冰川和冻土是亚洲水塔的重要库存，为这座水塔提供了十分充足的淡水资源。青海省作为三江源区，内有现代冰川为2965条，冰川面积3675km²，占全国冰川面积的6.19%，冰储量2650×10⁸m³。黄河继续向东，一座神山——阿尼玛卿山在它的面前缓缓展开。阿尼玛卿山作为藏传佛教的四大神山之一（其余三座为冈仁波齐、梅里雪山和尕朵觉沃），不仅是安多藏族心中的圣地，更是黄河源头海拔最高的山峰。阿尼玛卿山是黄河源区冰川分布比较集中的区域，大小冰川40余条，面积约150平方公里，其冰川数量占黄河源90％，水资源丰富，来自冰川的融水成为黄河上游重要的水源补给。

图4 阿尼玛卿冰川（刘林山摄）

聊点有趣的（以下来自维基百科）：因其独特的地势与位置，阿尼玛卿山曾一度被认为是世界第一高峰。最早探寻阿尼玛卿的外国人为植物学家约瑟夫·洛克（Joseph Francis Charles Rock），曾认为高度超过珠穆朗玛峰，估计达到8500米；并绘制了一幅最早的阿尼玛卿山域地图，保存至今。1949年美国登山探险者雷纳德·克拉克在阿尼玛卿登山探险时，测出其主峰海拔9041米。1960年6月，北京地质学院登山队一行11人从北坡首次登上阿尼玛卿主峰II号锋尖。1970年代，经测定，阿尼玛卿山主峰的准确高度是海拔6282米。

        提到黄河第一湾，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九曲，但在玛沁县的拉加镇，黄河大拐弯的景象同样极具视觉冲击力。流向猛然改变的黄河，好像绕开了拉加镇一般，继续向前，而河流沉积的泥沙则形成了深厚而平坦的土层，为这里的人们提供了生产生活的根基。在河流的侵蚀作用下，山体不断被大小河流切割，裸露出来的山体因富含氧化铁而呈现出特有的红色。远远望去，山体被切割后棱角分明，而泛红的土壤透过绿色外衣，好像是它炽热的内心，安静的守护着奔涌的黄河和它脚下的生命。

                  图5 拉加镇黄河大拐弯

       关于长江正源在哪里，至今仍有争议。明朝地理学家徐霞客经过长期的野外考察，编写了《江源考》一书，在书中他提出了对“长江源头是岷江”这一说法的质疑。这一说法最早见于距今约2400多年的《尚书·禹贡》，徐霞客通过对比黄河长江之间的差异，指出这一说法的不合理性：长江黄河均由西向东流入大海，长江的水量远远超过黄河，而人们认为黄河源在昆仑山以北，长江源却在比黄河源近了几千公里的岷江呢？可能的解释是，岷江也不过是汇入长江的一条支流而已，而长江真正的源头，可能也在昆仑！徐霞客的推断使得长江正源向其真正的源头大幅接近，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曾先后于1976年和1978年两次开展长江源科考调查，试图揭开长江正源神秘的面纱。两次科考得出的结果表明，源于唐古拉山中段格拉丹东冰川群姜根迪如南支冰川的沱沱河为长江正源，从而计算出长江的长度为6300km，并将尕尔曲和布曲并入曲水系，通天河由当曲和沱沱河汇合而成。但此后关于长江正源的说法存在争议：世界公认的溯源方法为“河源唯长”，“水量唯大”，而通过遥感推断来看，当曲无论是从长度还是流量来看，均是要长于沱沱河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当曲应为长江正源。当曲流域有着面积广阔的湿地，形成了独特的高寒湿地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资源丰富。

图6 ①藏狐②藏原羚③大鵟④当曲湿地掠影

中华儿女对于溯源执著而又谨慎，因为这不仅是对河流源头的追寻，更是对中华文明起源的一次寻亲。大江大河，自西向东奔腾的数千年，滋养着它所经过的神州大地，哺育了辉煌而又灿烂的中华文明，已经成为所有华夏儿女的精神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