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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桥渡口,就在家乡赣江边,是我1996-2001年期间上学路上的必经之口。
除了第一次母亲带着我前往吉水一中报名补习时坐过班车,接下来的5年,踩着脚踏车狂奔于家校之间,已成习惯、风雨无阻。内心虽也羡慕坐班车往返的同学,但自己除了有点力气,剩下的什么也没有。想想骑车二十几公里也是不错的锻炼,况且每趟能节省3块半,这可是够一天的伙食费,还能带点荤。所以每次骑车往返家与学校的路上,总是劲头十足、放飞自我。
那时过渡,人渡和车渡分开(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百姓安全考虑,各行其道)。走路的、骑自行车和摩托车的,禁止上车渡,只能走人渡,一趟5毛。
在珠山桥渡口坐过几次人渡之后,发现车渡上偶尔也有一两位推着自行车的大人。有次下人渡,正好看到前面刚从车渡上骑自行车下来的大人。追上去后问:叔叔,您为什么骑车上车渡?这位叔叔笑笑说:车渡只对车辆收费,人只要能上去,就可以不用钱。我紧跟着询问:那大家为什么不都上车渡呢?叔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只能偷偷的,跟着汽车上去不安全,管理员会拦住不让上。我又追问:那怎么没拦您?您和他们是亲戚吗?叔叔没直接回我,只说: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和大家走人渡就可以。然后加速往前骑去。为了搞清楚,我也加速跟上。快骑着跟了一段路程后,这位叔叔不耐烦地回头喊道:你小子不累啊?其实那时也真有点累,但心想若是能学到如何节省5毛过渡,这岂不是一大喜事?!我嬉皮笑脸地继续跟着这位叔叔,只希望取到如何免费过渡的经。可惜这位叔叔太过“小气”,最终也没肯说。现在想来,估计是他觉得这个太危险,不想带坏“小屁孩”。
自从得知上车渡可免费之后,再次过渡回家时,我就多了个坏心眼,希望找到能上车渡的法子。为此,这次没急着走人渡回家,而是蹲守在车渡码头边,观察了好几趟车渡靠岸、离岸的过程。后来发现只要最后一辆汽车上去后,车渡轮船立即将挡板收起,管理员也会尽快走到挡板边上拿着扩音器大声喊道让大家往里面靠靠,不准任何人走向桥板,更不允许再下船。因为这时轮船已经启动并马上就要离岸了。我似乎明白了之前那位叔叔说只要上了车渡轮船就可不用钱过渡的缘由。那时“安全”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地位应该是抵不过“5毛过渡费”,心里已在开始盘算怎样才能不被管理员们拦住并成功上车渡。又看着车渡轮船往往返返好几趟之后,天也快黑了,估计车渡也是最后一两趟了,再犹豫轮渡也都要下班了。终于借着临近傍晚时分的昏暗,趁最后一辆汽车开上车渡之时,我也鼓足了勇气骑着车冲上了车渡轮船,几乎和那辆汽车同时在甲板上停下。这时管理员左手拿着扩音器,右手拿着指挥旗走过来了,大声喊道:往里面靠,别站在这。由于管理员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愤怒,我有点被吓住了,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管理员只得过来帮我扶推着自行车,半拉半扯地带引着我往甲板中间走去。丢下一句“靠稳点”后,就挨辆汽车去收过渡费了。
管理员话语虽有点凶、有点怒,但最后那句简单粗暴的“靠稳点”,又有种让人被关怀的感觉。其实不管是被吓着了,还是被关怀了,那时内心最“得意”的还是终于找到免费过渡的办法了。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偷渡”,竟然还“成功”了。从此后的求学路上,我竟成了那位 “每渡必偷”的少年。到了高二、高三时,有些管理员都已经能认出我了。每次碰面虽没有话语交谈,但也没有被吓的感觉了。随着最后一辆车,冲上去,自觉往甲板中间停好、靠稳。一切就这么自然。
珠山桥渡口,轮渡已不在,当年的管理员们大多应该也退休了。但这段 “偷渡史”,自然不自然地就成为内心深处值得感恩和庆幸的回忆。感恩的是当年管理员们的默许与宽容,偷渡少年因此每趟可节省出一份豆芽菜;庆幸的是那些年每次都安全过渡,任何一次的任何闪失都是祸患无穷。
“偷渡”,希望新时代的少年们不再需要!
2020年12月24日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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