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动情的理性:政治哲学作为道德实践,钱永祥,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
读这本书有些力不从心,读又读不太懂,放又放不下,数次拿起又数次中断,拖拖拉拉搞了半年多,还只是硬啃完了,完全没有融会贯通,只能谈谈基本感受的了。
总的感觉这是本讨论社会道德的书,再大一点范围是讨论自由主义政治的书。因为自由主义总是以个人价值为第一要务,一切都是以个人意志为中心,可每个人都是社会的,与其他人共存于这个社会,因而自由主义需要讨论道德的理念应该是什么样。
这书讲两个问题,第一,自由主义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基础,为什么要推崇、追求自由主义;第二是自由主义场景下的道德是什么样,如何建立公序良知。
书中批判了目的性的道德功能。传统道德观念是将人从某一种状态带到另外一个状态,并且在某种实质的意义上,后面的状态必须要好于前面一种状态。但西方思想的传统是在一头设定了一个“人性的实然状态”,在另一头设定一个“人性的应然状态”,道德则位于中间,帮助人们从实然状态过渡到应然状态。这是用“目的”的观念去证明人从实然状态向应然状态的移转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从而为道德的功能与依据提供了明确的基础。“为了实现道德而实践道德”。
第一道德本身并不是一套一元的、统一的、明确的规则;面对同一个情境,两种互不兼容的做法可能都可以称为道德;道德不一定能为行为提供决定性的指导与评价。第二道德规则本身的正当性难免受到挑战,尤其是历史与文化相对论的挑战如何抉择或者调和“他们的道德”与“我们的道德”。
在一个现代社会中,秩序的前提条件是一种想象行为:不是道德共识或共同价值,而是理解与我们不同的道德世界的能力。人们也许存在差异,但能够想象成为对方会是什么样子。想象只能把我们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对于我们而言,自己的感觉总是比其他人的经验更真实。书中认为就此而言,政治哲学跟道德哲学都处在一种尴尬的处境里。一方面,它们都是规范性的思考,也就是关切“应然”,但另一方面。它们的思考所得必须适用于现实生活里的制度与人,这些都是真实具体的“实然”,自有其实然的规律与来自现实的动机在发挥作用,不见得接受“应然”的指挥。终极而言,政治哲学、道德哲学的存在理由就是用应然指导甚至于节制“实然”。那么如果这个理由本身只是虚幻的愿望,政治哲学、道德哲学岂不是就丧失了存在的理由?
我一直反对道德,因为历史上很多道德所反对的内容最后发现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进步的。比如父母包办婚姻;比如反对经商的投机倒把。西方有句俗语:以道德的名义杀了耶稣,却产生了一个伟大的宗教。可也是有反例的,比如六十年代的波希米亚运动,也算是一种乌托邦,以反搞传统文化与道德规范为标志,可最后却慢慢消亡了。
在我们历史上,除了社会需求、稳定族权的功能外,最容易理解的是我们用道德来降低信用成本,(或许)因为我们是农业体制,多半是熟人之间的物质交换。有时看到穿越小说里的拍卖活动,这在我们历史上应该是不存在的,过去谈价都是要双方各出一只手在袖子中通过各种手势的接触达成最后的合同,是不会用公开以被他人监督的方式保证公平的,拍卖这种形式在当年肯定是匪夷所思的。而弥补熟人社会的缺陷,当陌生人之间交换时则有了侠客精神,讲究“吐口唾沫是个钉儿”的江湖意识。今天反思历史,正是为了分辨哪些是值得传承的、闪耀着人性光辉的“真正的道德”(如仁爱、诚信、孝之本意),哪些是特定历史条件下服务于专制权力的“驯化的道德”。唯此才能让道德真正回归其本质:护卫每个人的尊严、促进社会公平正义(而非束缚思想与自由的缰绳)。
历史上,我们的道德观是建立在性别分工(三从四德)、职业分工(士农工商)之上的。明初的乌托邦世界,是道德要求最高的的一段时期,强制所有人遵循相当高的道德标准,将很多事情都纳入的道德要求的范畴甚至刑法的规定范围内,最后自然是没有保住其千秋万代的基业。道德是极为不靠谱的事情,比如过去女人大脚就是个极不道德的事情。因为旗人不裹脚,所以有清一代法律是没有这个要求的,但你就可以想想这个传统的道德力量了,近千年这种社会风气都没有改变,但你现在还会赞许这个道德标准吗。(有个笑话是,李鸿章老妈是天足,接老妈来时,李鸿章扶着轿杆说,老妈,把脚缩一下,老妈气的骂到,你老爹不嫌我,你反倒嫌我了,哼)。所以我反对道德,因为道德基本上都被后世改良甚至推翻了,但我尊重社会公序良俗。
提醒自己要注意的是道德标准是不相同的,别人是不是按你的标准做没有关系,更不要因为其他人没有做到而生气或愤懑,道德这种事儿对自己要求高一些,而对别人要求低一些,你的世界就会充满粉红色。
最后说一句,南京大学出版社的硬壳皮儿咋还变形呢,翘的太厉害了,都没法插到书架上了。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5-12-26 16:45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