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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农村家庭联产30年之变》-1:童年-1

已有 4188 次阅读 2010-5-8 19:06 |个人分类:《苏北农村家庭联产30年之变》|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农村, 计划生育, 童年, 过家家

童年

我们的童年是野生的。

不知道,也不可能,清晰最早记忆的时间先后,先说下最早的朦胧吧。

奶奶家住在村中央,门口是东西向的十字干道,宽阔的庭院前是一口古井,全村人吃水的地方。

那是孩子们的禁地,最早的鬼就是住在那里的,还知道那个鬼吃了好几个小孩子。我从小就有个疑问,人为什么有大人和小孩,看来我是天才的公平主义战士,现在也更重视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三个最早的朦胧记忆就发生在这里——我奶奶家的门口。

第一个记忆只是一幅情景照片:“一排牛槽,一群牛在吃草,有个黑白花的牛”。后来求证知道这是大集体解散后,分给我们穆家的牛,都在此喂养,这也是大集体喂牛的地方。

第二个记忆是一个很短的VCR:“奶奶家隔壁,黄为华大叔在搬家,我而,偷了一把纸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玩的而实用的东西,大人用的都是不能折叠的芭蕉扇。后来求证知道,这是败家子黄为华以500元的价格把祖房卖给了岳宏彬,他准备拿钱购置行头出去卖艺。而这房子,是大集体解散的时候,同样价格买的专为知青盖的六间堂屋,没有院子。

第三个记忆就比较长了:“岳宏彬的爸爸,用热水瓶拴个砖头在井里打水,我们几个孩子笑话他,而且不指一次”。我们笑话他是因为我们看到的打水都是用水桶,而不知道老人的体力不支。

下面就是能清晰诉说的童年生活了。30岁再来收拾童年的记忆(朝花中拾),很“淫乱”地想到了性——过家家,把它作为系统回忆的第一节,真的说不清原因,早已不是处男的自己,更多的可能是记忆的深刻,以及诉说一种被掩盖的真实。

一:过家家

网上关于过家家的介绍,都说是孩子模拟大人的生活的游戏,最多就是含蓄地说要避免孩子不健康的行为。

而我们的过家家,就是模型夫妻生活,就是性生活。虽然也有模拟家庭生活,那是大男孩子霸占了女孩子,而让我们扮演孩子,在外给他站岗,怕大人看见。

我的过家家还是比较丰富的,因为和我岁数一样的孩子里,男孩子少,而且我爸爸妈妈比较忙,我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一次是在大伯家的破屋里,这是我有记忆的最早过家家,完全的自学成才(先天成才),记忆里的性是没有什么前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同意,也许走进那个破屋子,一切都不言而喻了。直白地说,就是站着性接触(我所有的过家家都是站着的),正当我进行的时候,脚步声传来,我们顺势装作拉屎的样子,还顺便问大伯有没有纸。记忆到此,后面就没了。

一次是三个孩子,我、常小江,以及另外一个女孩在一个封闭的线口里(两个房子山墙之间巷口)。他们两个先做我在外站岗,然后我和女孩子做他去站岗。正当我和那个女孩子ing的时候,传来了小江的笑声,现场直播地被女孩的太爷爷抓个现行,太爷爷狠狠地扇了女孩子一巴掌,一把把她拖出屋子,而我,没有得到巴掌,尴尬,有点害怕的愣在那里,小江也跑的无影无踪。记忆到此,后面也没有了。

一次是我和第一次的那个女孩,这一次我们疯狂的很,算做“蜜月旅游”,整个下午,从村北湖(湖,田地的意思),到村东湖,又到村南湖,想性接触就躲在高粱地里,不想就出来谈未来,我们都谈到结婚,生孩子,可惜女的不同意。后来回家看到前面有人,我们又按原路返回。记忆到此,后面也没有了。

再说一次集体的,我的一个哥哥和女孩子当爸爸、妈妈,我,常小江,和我一起的那两个女孩子,还有一个我认为漂亮的,一直想和他在一起,却一直没在一起过的一个女孩都当他们的孩子,先是我和常小江站岗,后来他们完事了让我进去吃奶,我真的在那个女孩子乳头上吃了半天。记忆到此,后面也没有了。

这个岁数,应该在3-5岁,长大后相互经常见面,从没有过尴尬的心理。对此,以我亲身经历,我不以为它正确,但我也没感觉他不健康。

二:外婆家

计划生育的狂风暴雨,虽不能说吹的农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吹的东倒西歪,瑟瑟发抖却是事实。一般的家庭,针对计划生育的策略是留一躲二,留着老大在家,把老二给躲起来(或躲三、四、五,二具有绝对的普遍性),但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最后还躲不掉罚款。而我爸爸,靠着上下左右的关系和智商,办的却是留二藏一,我,这个他的第二个孩子,唯一在世的长子,也“被夭折”了(现在政府的“被”政策,我爸爸可以申请专利并索赔的),这样,我弟弟就“名正言顺”地当起了老大,我爸爸躲过了十五,也躲过了罚款。而我,跟着姐姐去了“天堂”,只可惜,姐姐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我去的,是外婆家,而此时,我已经知道事实的原委,我有一万个不甘与仇恨。这也养成了我的性格特点,这是后话。

外婆家在安徽泗县,一条水泥路在村东边穿过。在外公家时间很长,喜欢外公家门口的石板凳,很长,很宽,很滑,没事就喜欢在上面玩,夏天那就是我的床,后来大来了再去看,凳子没了,所以每每在景区看到光滑的、富有沧桑的石凳子,我都会想到外公家的那一条。

外公在我印象中很高,老弯着腰,穿着大棉裤,在正面来个大折,用白色的布带子扎着。晚上和外公睡觉,他总是盖三床被子,而且把我的衣服夹在第二层,这样每天早晨衣服都是热的,比凉衣服穿着舒服,在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外公在村东的水泥路边卖花生、瓜子,我从没去过,他们说车多不安全,我那时理解是不给我花生吃。但外公每晚又都会给我一两个花生。

农村那时放电影是漏天的,很热闹,外公就会去那里卖花生、瓜子,这时他带我去,我负责提马灯(一种现在快没有的灯,有个罩子不会被吹灭),我只记得摊子很小,只有花生、瓜子和吹的气球卖,我偷了一个后来藏在自己的家里,一直没吹过,现在也不知道那去了。

外公家也养牛,很大,我负责把牛吃掉的草重新检回牛槽。

我乳名叫小丁,这个特殊的名字,有个远房舅舅也有此待遇,没办法,我只好不避讳改叫小中。还有一次在河里洗澡,我裸体出镜的,那个舅舅笑我,说走亲戚还裸体,我记不得后来怎么处理的,但从此以后,我知道我不属于这个村,我有了自卑心理,以及对自己家的复杂感情,以及我两个名字的无奈。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多干活,别人就不说您。

三:夏天

……(下次待续)

另外,更小的我,是没有记忆的,但别人会告诉我一些丑事。

农村的辛苦劳动,特别是五忙(收麦子)和秋忙(收玉米)时节,我们的孩子几乎是没人带的,多数妈妈会很“绝情”地把孩子往奶奶门前一放,就下地干活了;奶奶也会“绝情”地不闻不闻,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任凭我们的哭声伴奏。毕竟四五十岁的奶奶,还有一堆叔叔、姑姑需要嫁取。当然,这是我们做长子的特权,过了35年,我们就必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了,好多长子长女因此被剥夺了求学的最佳年龄。谢天谢地谢父母,我的弟弟只比我小不到二岁,我顺利打了时间差,十年后的学费经济争夺中,我又抢占了先机,这是后话。

我的第一件丑事是吃屎,为此,妈妈和奶奶也大吵了一架(激烈程度没到互相骂娘,但互相诅咒了),原因当然是奶奶也“绝情”地下地干活。我只好自力更生,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自己喂养大。从此以后,每当妈妈回忆此事,总说担心门口的井,我掉下去怎么办,而从不担心我的口粮。

从此以后,妈妈不敢“绝情”了,我被寄放在憨大奶家(憨,智障人士),憨大奶是我大爷爷的第三个媳妇,前两个媳妇都被我太爷爷打跑了,毕竟那是个三纲五常的年代。憨大奶不具备劳动能力,不能下地干活,这个稀缺资源被妈妈发现了,我从此跟着憨大奶一起打天下。憨大奶隔壁的老奶奶,我叫她老太,是个瘸子,60岁才跌瘸的,传说也是用了墓地的石头得到的报应。

我的第二件丑事是怕卖油条的,哪个年代,油条,也许是奢侈品。憨大奶和瘸老太总是一唱一喝地骗我,要把拿去换油条吃,或者把我弟弟拿去换油条吃(我是记不得我弟弟什么时候加入这个组织的),或者说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是从树上掉下的,是草垛里检来的,或者说妈妈疼我,同意拿去换油条吃。

可能有一天,真来了个卖油条的,我就本能地躲起来了,躲的让他们一个下午没找到,父母半夜也没找到,那个年代,还没有人贩子的概念,只是担心被狗咬死拖出去了。看来我是捉迷藏的天才高手,我把自己倒扣在笆子里(一重盛放粮食的工具,柳条编制,圆柱型,直径和高差不多,约80cm,敞开口)。直到自己饿醒了,饿哭了,才被发现。

多年以后,他们总提起此事,肯定,这不是好笑的乐趣,而是寻找的焦急,但我,没与留下任何印象。

我的第三件丑事,是直到我工作一年后才知道的,这可能才是我的第一件丑事,这也可能间接证明奶奶“绝情”的次数绝不是那一次,可能是“惯犯”了,只是每次我“无家可归”的时候,奶奶家隔壁的大奶总会收留我,这个大奶是个大地主的女儿,听说十几岁了还吃奶,一段历史后,精神可能有点恍惚,下嫁(当时是高嫁)给了比他大10岁的赤贫张大爷。

我的丑事是每次都去偷他家锅底烧的山芋吃,这个偷,可能是定时定点的,而且真有偷的行为,而且还有防抓手段,而且必须偷到才肯走。而我的大奶,或者大叔,每次都会善意地饿着自己的肚子,而让我偷到一点(他家烧山芋是打鱼的时候当干粮)。

而我听到这个丑事的原因,是我每年春节都孝敬奶奶,而大叔有一次却笑着说,当时给您那么多山芋吃,屁用没有,什么时候买点东西给您大奶吃。

老吾老,不及人之老,更可惜我还没有记忆。遗憾,大叔没几年就过世了。后来再回想,有一次去村东湖,感觉好远啊,累死了,可能就是跟大叔去看他抓鱼的。

这是我,以及我们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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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肖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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