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军

2024年即将过去，当人们满怀憧憬，迎接新年之际，民航界却事故不断，噩耗频传，给无数人心中蒙上了厚重的阴霾。在刚刚过去的2024年年末最后一周，就接连发生了多场令人惊心动魄的重大航空事故，这些事故不仅夺走了众多无辜生命，也引发了全球对航空安全的深刻反思。

一、年末民航空难频发

2024年12月25日，哈萨克斯坦阿克套近郊发生了一起震惊世界的空难。一架由阿塞拜疆航空公司执飞的客机，在前往俄罗斯格罗兹尼的途中不幸坠毁，导致38名乘客和机组人员丧生。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无数家庭陷入了悲痛之中。

仅仅相隔3天，即2024年12月28日，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37-800客机在起飞后不久便遭遇了液压系统故障。幸运的是，机组人员凭借出色的应急处理能力和飞行技巧，成功将飞机紧急降落，避免了更大的灾难。同日，在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斯坦菲尔德国际机场，一架冲-8客机在着陆时也遭遇了惊心动魄的一幕。由于一个起落架未能正常打开，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左侧起火。但得益于及时的撤离措施，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均安然无恙。

然而，最惨烈的空难还是发生在2024年的最后三天。12月29日，韩国务安国际机场，一架济州航空的波音737-800客机在着陆前夕遭遇了鸟群撞击。右翼发动机瞬间冒出火花，襟翼与起落架未能正常放下，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后冲出跑道，撞击到障碍物并起火，导致179人不幸遇难。这场空难无疑成为了2024年民航界最为沉重的一笔。

 二、12•29空难原因剖析

济州航空12•29空难的发生，不仅令人痛心疾首，更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人们迫切想知道：到底什么导致了这场空难？为了找出问题的答案，笔者综合了各方的信息，对空难的原因进行了较全面的分析。

1）鸟类撞击

根据目击者证言和初步调查，飞机在着陆前夕右翼发动机上方出现火花，并出现有鸟群。因此，鸟类撞击极大可能是导致事故的重要原因。韩国务安机场离海边不远，初冬时节雁鸭类水鸟比较聚集。网上流传的视频显示，这架飞机在机场上空数百米高度飞行时，右侧发动机突然喷出火焰，这与发动机遭鸟撞、受损的状况相吻合。另外，据韩国《朝鲜日报》报道，一名乘客在客机失事前，曾用手机和家人通话称：“鸟卡住机翼，飞机无法着陆”，随后便失去了联系。这与视频中飞机着火前“跑道滑行中机翼襟翼、扰流板始终未能正常打开”的情况相符。

2）制动失效

客机的减速制动装置主要包括起落架刹车、襟翼和扰流板，以及发动机反推装置。从视频中可以看到，本次客机起落架没有正常放下，襟翼和扰流板也没有打开。同时，右发动机（反推装置）因鸟撞受损，导致飞机只能依靠机身腹部和发动机直接接触跑道进行滑行。这种滑行方式显然无法提供足够的减速制动效果，最终飞机冲出跑道，撞击了跑道尽头的障碍物，发生解体、燃烧和爆炸。

襟翼和扰流板操纵机构鸟撞受损，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至于起落架未能正常放下的原因，有人将其归结为鸟撞导致的起落架收放机构故障，但从因果关系上看，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即便起落架收放机构受损，飞行员仍然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尝试放下起落架，如使用备用系统或手动操作等。故起落架未能正常放下可能还涉及其他更为复杂的原因。

3）人为因素

根据韩媒报道，该飞机在空难前曾经历过一次复飞。复飞的原因是机长接到了地面塔台的鸟撞警告。然而，不幸的是，机长在拉起复飞过程中与鸟群撞了个正着。也就是说，飞机在最后一次降落时已经处于鸟撞受损状态。在这种情况下，飞行员需要面对更加复杂的飞行环境和更大的心理压力。

本次事件中，飞机第二次降落前，机长没有选择在空中盘旋耗油以降低着陆后爆燃的风险，地面人员也没有在跑道上铺满防火泡沫以减轻撞击后的火势蔓延，救护车和救援人员也都没有准备就位。这些情况都说明当时飞机受损较为严重，情况紧急，各种警报齐鸣，机长已经焦头烂额，无法从容操控飞机了。因此，飞行员在紧急情况下极可能对飞机状态做出了误判，譬如未能及时放下起落架等关键操作，进而导致了事故的发生。当然，目前尚无足够的证据表明飞行员存在操作上的失误，但人为因素在事故中的影响不容忽视。

4）告警系统加剧判断难度

现代飞机告警系统非常复杂，在紧急情况下，同时出现多个告警信息可能会使驾驶员难以判断问题的优先级和根源。在济州航空12•29空难中，飞行员极可能面临了多个告警信息的困扰，导致他们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因此，“误报”是一个重要的可能性。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驾驶员需要接受充分的培训以应对各种紧急情况和处理多重告警信息。同时，制造商也应提供清晰的告警优先级顺序以帮助驾驶员快速准确地判断问题所在。

5）跑道及尽头的那面“墙”

本空难中，客机沿跑道高速滑行并最终在跑道尽头撞墙起火、爆炸。因此，一些人将其归因于机场跑道不够长以及尽头的这堵墙。然而，事实上事发的机场跑道长达2800米，足够长，故跑道长度并不是导致高速滑行的主要原因。至于那面“墙”，一种说法是机场围墙（围栏），另一种说法是高出地面的导航设备基座。不管围墙还是地面设备基座，事发机场的都是刚硬且并不合规的。一般来说，机场跑道尽头的着陆系统基座应该会和地面齐平且其上的天线杆需按易折设计。即便有围栏也是柔性铁丝网且不少机场跑道尽头还设置了缓冲区。因此，跑道尽头的刚性障碍物在事故中起到了加剧撞击和人员伤亡的作用。 

三、反思与启示

济州航空12•29空难的发生再次为我们敲响了警钟。这起事故不仅夺走了众多无辜生命，更让我们深刻认识到航空安全的重要性以及加强航空安全管理的必要性。以下是我们从这次空难中汲取的几点反思与启示：

1）加强鸟类监测与驱赶工作

机场应加强对周边鸟类的监测和驱赶工作，采用先进技术和手段，譬如声音、光线、物理屏障等防范措施，确保鸟类不会进入飞行区域从而降低鸟撞的风险。同时，机场还应与周边地区加强合作共同构建鸟类防控体系。

2）提高飞机机械可靠性

航空公司应加强对飞机的维护和检查，提高飞机机械可靠性，确保各部件处于良好状态。特别是起落架、襟翼、发动机等关键部件应进行定期检查和维修。此外，航空公司还应加强对飞机老旧部件的更新和替换工作以降低故障率。

3）加强飞行员培训

飞行员是航空安全的关键因素之一。因此，航空公司应加强对飞行员的培训和教育力度提高他们的专业素养和应急处理能力。培训内容应包括应对各种紧急情况、处理多重告警信息、正确诊断故障等。同时，飞行员还应定期接受复训以巩固和提高自己的飞行技能。

4）优化告警系统设计

告警系统在现代飞机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然而，复杂的告警系统也可能给驾驶员带来困扰。因此，制造商应优化告警系统的设计使其更加清晰、简洁并避免给驾驶员造成困扰。同时，制造商还应提供明确的告警优先级顺序以帮助驾驶员快速准确地判断问题所在。

5）加强安全监管，完善应急预案及跑道设计

政府与行业监管机构应加强对航空公司和机场的监管力度，确保其严格遵守飞行安全规定。同时，应定期对航空公司和机场设施进行安全检查及时发现并纠正存在的问题。机场和航空公司应制定并不断完善应急预案，包括飞机故障、鸟类撞击等突发情况的应对措施。此外，机场还应考虑对跑道设施等进行改进设计以提高飞机着陆时的安全性。例如，可以增设缓冲区、采用易折材料等措施来降低飞机在着陆过程中可能受到的损害。

总之，要预防类似空难的发生需要从多个方面入手。只有加强鸟类监测与驱赶、提高飞机机械可靠性、加强飞行员培训、优化告警系统设计、加强安全监管、完善应急预案及跑道设计，多管齐下，才能有效提高飞行安全性，减少类似事故的发生。

 --《中国科学报》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