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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绿玉几时损 木石前盟叹无缘——探《红楼梦》黛玉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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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绿玉几时损 木石前盟叹无缘
——探《红楼梦》黛玉之死
现存一百二十回的《红楼梦》前八十回是曹雪芹所作，可惜曹雪芹先生未能将这部撼世之作写完，后四十回是曹雪芹同时代的人高鹗续作的。可是续书虽大抵保持了原著的悲剧性结局，但其思其才情皆大大逊于原著。尤其是几个关键人物之命运的安排上历来争议颇多。
林黛玉是大观园内最为光彩照人的女性之一。她原籍苏州，母亲贾敏是贾母的小女儿，她本人跟宝玉是姑表兄妹。由于母亲早亡（不久其父林如海亦过世），她投奔外祖母来到金陵荣国府。寄人篱下的生活养成了她多愁善感，敏感多疑的“小性儿”，她不把别人的怜悯和施舍当做自己的幸福。她执拗地甚至过分地追求自己的尊严，竟达到折磨自己的程度。她对宝玉的爱情也浸透着这种追求的痛苦，不断的猜疑、担心、试探、怄气……简直搅碎了她那颗本来就脆弱的心。
高鹗所续之部分讲“当时黛玉气绝，正是宝玉娶宝钗的这个时候”，死在大观园潇湘馆内，当时在场的有紫鹃、探春和李纨三人。（见第九十八回：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雪芹言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她与宝玉的姻缘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换得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此段出自《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乃借茫茫大士之口说出的。林黛玉的结局是死是活？似乎前者的可能性大些。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此章中警幻仙子所做的《红楼梦》十二支词曲之第一支便是林黛玉一生的写照。原文如下：
【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此判词并未指明黛玉的最终命运是死亡，以生命的结束成全这前古未闻的罕事。高鹗续作中贾母听从王熙凤的“掉包计”，终使有情人未成眷属。黛玉死在此刻似亦合乎情理，且此曲收尾又演到：
【收尾·飞鸟各投林】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欠泪的，泪已尽”，从此句看，黛玉作为绛珠仙子的化身，还泪而来，泪尽而去，亦是天命。然而，人类接受悲剧之美的另一个原因即是希望从中得到此生的启发，找到可以解脱自身痛苦的良药，所以黛玉即便是死去，也要在尘世间惊出一层波涛来。
黛玉会死在何时呢？这是我的第二个疑问。续书上所言死在宝玉宝钗二人完婚之时，亦有其可能。从《红楼梦》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可知，黛玉与桃花有难解之缘。且黛玉随口所念的《葬花吟》中有“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去时”，可知黛玉可能死于暮春之时，具体时日尚不知晓，亦待考证。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系铃人已去，我辈在此只能以字为据。推之一二了。
附《葬花吟》全文如下：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掊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注：此图片来自网络，无特殊用途，感谢提供者。
本文所用引文来自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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