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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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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应中国矿业大学人文学院的邀请，来到了从未到过的徐州。当北京春天的脚步姗姗来迟之际，徐州城里四处都已是百花盛开，特别是那湖边山坡上的白色的梨花，像一片片白云，又像漫天的飞雪，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虽然没有来过徐州，但在徐州的矿业大学里，却有一位我大学同班的同学----李启华，和我在80年代指导过的一位学生王青。她们两位又是师生，又是她们两位出来接待我，这使我感到分外亲切。谁都有这样的体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到了熟识的同学、朋友，就如古人所说的“他乡遇故知”，那感觉就像鱼儿回到了水，人儿回到了家。
王青已经是一位青年教授，还是人文学院文艺学研究所所长。那天，在我给她的学生讲演之前，有点空闲时间，她就领我参观她们的宽阔而美丽的校园。忽然，她用她的手一指，说，那就是京沪线。我看见长长的京沪铁路线从她们校园的远方蜿蜒而过，留给人许多联想。我“哦”了一声。距京沪线不远处，伫立着一排排新楼房，我猜想那一定是一个小区。突然，王青指着其中的楼房说，那第三座楼的第三门第三层右边那个窗口对我说：“那就是我的家。”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找到了那个窗户，我看到一个黑糊糊的窗口。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同其它的所有窗口同样的普通窗口，我看不出有丝毫特别之处。可王青一往深情地说：“童老师，你知道吗？我有几次坐京沪线的火车，因为有事情要办，不能在徐州停下来，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会目不转睛地着迷地看着我们家的窗户，直到火车驶远了，我似乎还沉浸在家里。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并没有回答王青的问题。我只是说，这完全可以理解。后来我想，这可能就是刘勰所说的“物以情观”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窗户，但在王青看来，这是她的家的一个标志、一个符号。当你带着一种诗意的感情，又带着心理的距离（你坐在火车上，随过家门，却不能停下来），你的“观”就不是普通的“看”，而变成了情感的评价。想象一下吧，你坐在火车的座位上，突然看到那熟悉的窗口，“家”的种种影像就一定会从你眼前闪过。你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或联想起你所爱恋的家和家人。你会回忆起在这里度过的充满喜怒哀乐的每一天，每一次亲密的拥抱，每一次共同的晚餐，每一次甜蜜的哭泣，每一次美好的争吵……
那个窗口，是王青的风景，却不是我的。
（2010年8月5日。“物以情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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