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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阅读有浓郁地方背景的文字作品和听取一些报告时,我可以感受到作者和演讲者的语言痛苦——他们不得不随时过滤掉母语中的有关词汇,我管它们叫做——突如其来的关键词。即使那些词汇本来很地道、很有表现力。在听英语版、汉语版的学术报告时,这种情况还挺常见的。
在西安,一次年会上,我感受过这样的语言痛苦。演讲者,看着英语版的PPT,用汉语演讲。我看得出,这个外籍华裔学者的专注和紧张,也许是报告厅的空调温度不够低,他的额头不断渗透出汗珠子来。他不得不时不时用手绢擦汗。
同样,在外籍人士勉强用汉语交流时,也有类似情景 。他的汉语词汇,不太够用,时不时冒出母语词汇救急。这对他来讲,是一种拐棍,对多数听者无异于闷棍了。关键的词语,他用母语很便利,用汉语就捉襟见肘了。
当然,这和《围城》里的张姓海归父女不一样。他们是故意在口语中夹杂一些英语词汇,不时显示自己的海归或者海归之女的貌似优越感。
阅读一些苏俄文学作品的汉译本时,也会遇到这样的情景。作品中时不时冒出法语词汇来。译者就添加一些注释。在19世纪的作品中,这样的情况比较多见。在阅读法语文学作品的汉译本时,也会遇到过夹杂其他语种词汇的情景。好处是,读者可以趁机学到几个外语词汇。
在阅读大量作品的汉译本,读者“掌握”的外语词汇种类会不断增加。这倒是蛮有意思的。同样有意思的是,有的英语和汉语词汇,在写成拼音的时候,首字母不一样,发音却十分接近。比如,摄影师在拍摄合影时会鼓动大家喊茄子(qiezi);我不小心听到前排的人喊的不是qiezi而是cheer。不难想象,这两个词汇发音的时候,开口程度接近,微露牙齿的数量和“美感”也是十分接近的。cheer的发音者,是一个发际较宽的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年人。这个替换qiezi的cheer,也许表达着他的某种美好祝愿吧?
在一次写作实践中,我也遇到过“语言痛苦”,就是不得不把编辑认为是错字的方言词语改为普通话里的近义词。这,是无奈的妥协。有些方言词汇,在普通话里没有对应的词汇,用近义词有往往引起误会。
这一点,有位姓阎的50后河南籍作家,这样处理,文章(小说、散文)里第一次出现的颇具地方特色的词汇(不排除他个人的创造),他像写论文一样,加上了脚注,详细地解释这个词的含义。阅读其作品的人,会逐渐沉浸于他的语言系统中。语言上的暂时接轨,是接受其作品的必要条件。类似的例子,还有《繁花》。业内人士 说它本来是以吴语方言写成的,出版时不得不进行了语言过滤,用普通话替换了一些词语。
词语的替代,会减少阅读障碍,也会降低作品的表现力、感染力,这是无法两全的。
突如其来的关键词,是语言的障碍物,也可以是小小的阶梯。关键是听者、读者如何看待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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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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