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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脱》从自我牢笼中伸出的手
——一白木鱼
*写在前面*:
遇见是不期的,相熟是不经意的。
心灵的默契、精神的碰撞,以文字的方式得以表达。
虽只能体现所思所想所念所悟之二三,然,足矣。
希望后续我们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情绪价值和日常分享。
这些带有我们主观的文字,疗愈自我的同时,静自客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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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加缪笔下的抽离感,在电影《超脱》中亨利那张永远平静却阴郁的脸庞上,具体地诠释着这句话的深意。他就像是想要挣脱风暴的孤舟,选择成为代课教师——这份充满不稳定性和临时性的职业,是他将肉体与灵魂割裂的尝试。只要完成课时,就可抽身离去,不会与同事、同学有过多的情感交际,也不会有任何持久的责任。学校于他,只是一个维持生命状态的工作时空。他如同一辆一直行驶的列车,在不同的学校短暂停靠,随时准备开往下一个不知名的站点。

即便亨利已经极尽所能地逃离,但命运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副无法挣脱的枷锁——畸形的原生态家庭。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和死亡与伤痛味道的病房里,躺着神志不清的外公。亨利的每一次探望,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无声的酷刑。外公浑浊的眼神与混乱的低语都表达出对女儿(亨利母亲)的思念,而亨利这个沉默的倾听者,内心早已遍布疮痍。他知道那个令人作呕的真相:他的母亲被眼前的这个老人侵犯才生下了他,并在绝望和屈辱中自杀。外公每次的思念,无疑是对亨利心理上的不断拷打。但他必须维持着表面的正常,配合着外公去扮演一个孝顺的外孙。所谓“无所谓”与“淡然”,实则是无数次徒劳挣扎后,我们为麻痹自我而注射的精神镇痛剂。背后隐藏的,是无力改变现状的颓然与对再次受伤的恐惧和麻木。

亨利以为筑起高墙,隔绝自己就能逃离痛苦。然而生活的荒诞和不确定性在于,你不知道救赎会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来到你的生活。艾瑞卡,那个在街头流浪的雏妓,如同一面斑驳的镜子突然闯入亨利的生活,照出他同样被伤害、孤独无依的自我。他本能的想要推开她,与她保持距离,如同远离那个不堪的自己。然而,当艾瑞卡被嫖客殴打、蜷缩在他公寓的角落时,亨利那堵以“超脱”之名构筑的高墙,裂开了缝隙。带她回家,清洗伤口,提供食物和保护——这些行为与他“保持距离”的理念彻底相悖。当亨利在照顾艾瑞卡的时候,似乎也在疗愈着自己。

学校里,那个被肥胖、自卑、霸凌吞噬着的女孩梅瑞迪斯,则是撕开另一道裂缝的光芒。梅瑞迪斯将亨利视为自己世界里唯一的光,她那些压抑的摄影作品大胆捕捉亨利的孤独,直抵他内心拒绝袒露的隐秘角落。亨利本能的退缩了,当梅瑞迪斯拿着亲手做的蛋糕走向他,试图乞求到一点理解与认可时,亨利那自我保护的疏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梅瑞迪斯服毒的镜头,是电影最刺耳的控诉,是一个生命唤醒另一个生命的献祭,亨利抱起她的身体,那一刻,他精心维持的局外人设定被彻底粉碎。他再也无法去麻痹自己,梅瑞迪斯的血、艾瑞卡的泪、外公的低语,交织成一幅注定无法超脱的生命苦难的客观图景,天地不仁如此宏观而具象。
亨利在走廊里的无声哭泣,是他向“超脱”告别的仪式。无论生活流或意识流如何冲撞,生命力中的奇迹,还是给我们更高维度审视的视角。在层层叠叠犬牙交错的苦难中,亨利的灵魂距离自己太远,而痛苦成了躯体和灵魂之间的唯一联系,这份联系让他感受到自己在世间的真实存在,也让他对世事具备了更为悲悯的俯视视角。

生而为人,我们注定身陷命运之笼——原生家庭的阴影、社会角色的重压、个体意志的困局。绝对的“超脱”实为幻梦。与其在绝望中沉沦,不如直面桎梏,于力所能及处做一点事:为迷途者点灯,为寒冷者燃火,在彼此救赎中栽种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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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2-31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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