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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和同事去看望年逾九十的老主任、老教授。
老教授仍然住在学校附近1980年代建的不到70平方米的老式三居室里。那是这一带标准的五层砖混楼,没有电梯。狭窄的楼道,大概搬不进来大件家具。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药味加霉味,令人窒息。没有客厅,狭小的门厅只能是吃饭的地方。稍大的卧室就兼做客厅。虽然朝南,不知是阴天,还是楼层低,屋内虽然开着老式白炽灯,仍然非常昏暗。原汁原味的水泥地面上,分开摆着两张单人床,让不大的卧室更加拥挤;已经发黄的墙壁上,靠着几个隔板被压弯的旧书柜,时光仿佛和主人一起停滞在几十年前。只有窗前小桌上的液晶显示屏和桌下的电脑,才折射出时代的印记——主人用它刚写了一本书。
1980年代先分到住房无疑是幸运的。当时的当权者们对此非常满足,而漠视了教授们“日益增长的住房需求”,以至错过了拿地建房的最好时机。现在,当权者们早就搬到了新居,而这些早期住上这种“教授楼”的老教授们,除了在职的后来有机会搬到新楼,或者有钱买社会上的房子的,就注定要在这里度过余生。这位教授住在二层还好,那些住在五层的教授们,就只能祈祷自己腿脚不要过快退化了。
老教授身体瘦削,脊背有点弯,布满皱纹的脸,肤色还算好。他说,“过了九十岁,就是向上帝要时间了。他指着前年给他祝寿的照片说,真快,又过了两年!我身体还好,但最近体力明显下降了”。我言不由衷地夸奖了几句教授的身体,说了些祝福的话。
他指着书柜说,“这些书,你们看能用的,就拿去吧!书虽然旧,都是经典,现在已经没地方买了。你看,有人已经拿走了一些。”
……
我眼框有些发涩,赶紧逃出了教授家。
【后记:在帝都,即使在top大学里,依然有许多教授(和新入职的年轻人),住在老旧的公寓里。新入职的只是周转,还有希望换;而那些经历了许多苦难、为教育事业做出过贡献的老教授们、包括一些名教授们,已经被遗忘、被抛弃。在这房价飞涨的时代,他们只能终老在这样条件恶劣的公寓里了。谁之过?是他们自己?是他们的儿女?还是那些领导、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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