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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也需要技术含量

已有 3714 次阅读 2012-6-6 12:29 |个人分类:经济时评|系统分类:海外观察| 技术, 原创, 山寨, 社会需要, 赶超

山寨也需要技术含量,即使设计图纸可以反向测绘,但工艺与材料都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直接模仿的,都需要工业化的长期积累。否则,怎不见印度的山寨呢。

恩格斯说过“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为什么没有原始创新,还是因为生产和社会不需要。由于长期落后,中国的发展至少在一代人的时间内仍然会以追赶型的“后发”战略为主,只要追赶没有结束,在需求与设计方面就不大会有原创性的重大突破,而是别人有什么我也要有什么,即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的、低成本的将最新产品在民众中普及,提高最广大人民包括底层民众的生活水平,这就是“山寨”的魅力。

1949年的中国整体上和1840年没有太大的变化,民族的生产与生活方式,与世界先进水平有超过100年的差距,而1979年中国经济发展水平与先进国家的差距缩小到30-50年,第三次技术革命中互联网、移动通信等新技术的兴起中国与先进国家的可能相差5-10年,而近年来新的数码产品与服务,国内与国外基本上是同步推出,当然中国国家大、国情复杂,普及相对缓慢,差距应该是数年或者数月。总体而言追赶仍在继续,但差距在缩小。

而且,生产技术是中性的,而且很大程度上是通用的、普世的。我们没有必要犯列宁批判的无产阶级文化派的错误,原始创新自主知识产权也不是从零开始,而是洋为中用、博采众长,就像我们虽然有了中华之星,但是并不妨碍我们引进速度更快的动车组技术一样。其实两弹一星也是这样的引进、消化、吸收和再创新。

新中国工业化明显有军事重工先导的特征,两弹一星、航空、航海等等重大国家军事项目,是电子、信息、通信等中国现代高端制造业萌芽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中国的航空、航天工业体系水平和完整程度在世界范围内仅次于俄美,要超过日欧。中国的航天、航空工业是从苏联整体移植过来的,并使中国在20世纪50年代一度接近于世界航空工业的先进水平。但是,这些产业部门与20世纪50-80年代的民生需求特别是薄弱的农业生产能力相比确实是超前了,因此新中国一直存在着二元发展的问题。而且军事重工不可能单兵突进,否则不仅维持成本太大,因为战争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而且没有民用技术积累,军工发展也会成为无本之木,所以nasa的工程师要比苏联火箭的总设计师轻松得多。由于薄弱的工业与技术基础,60年代初中苏关系破裂后,中国航空工业进入长期的摸索与徘徊,不得已由攻守兼备转为以国土防空为主体,专注于中短程歼击机的开发,但是由于缺乏技术和工艺上的原始创新能力,在很长的时期内中国国土防空军以植根于苏联50年代米格19技术的歼6单打一,但是歼6也是战后空战的一代名机,叱咤星空20余年做到了一种飞机的极致,长期以来是中国武器出口的拳头产品,是著名的第三世界战斗机。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国才基于苏联60年代技术,在仿制米格21的基础上,研制了歼7和歼8战斗机。这是中国自主研制生产飞机的开端,但是和当时国际主流战斗机已经有了一代的差距,在国际航空市场歼7与歼8也没有歼6声名显赫。经过改革开发30年技术与工艺的积累。中国空军的主力机种已经跃升到飞豹、枭龙、歼10、歼112.5+3代机,四代重歼也横空出世,曾经拉大的差距又逐渐缩小了。

但是对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的农业大国而言,薄弱的剩余农产品积累能力,始终制约着中国高端民用制造业发展,即使我们有能力制造出来,但也没有多少人消费得起,形不成产业。一个可以完成复杂的载人航天系统工程,航天器产品可以经受外太空严酷环境考验的国家,汽车技术难道对他们会有不可逾越的困难吗?汽车对材料与工艺的要求会超过航天器吗?显然不是这样。汽车工业是一个技术成熟的、充分竞争的市场,虽然汽车的研制并不是太大的困难,但是需要时间,与技术引进相比,自主开发显然会在车型推出上慢半拍,从而失去了市场的先机。而且在汽车产业发展中,国内各地一哄而起,长期狭小的市场空间明显狼多肉少,为了生存,企业不择手段,你快我要更快,所以技术引进、以市场换技术成为了必然的选择。当然近几年不同了,我国已成为世界第一汽车产销大国,年产销量突破2000万,汽车行业自主发展已经具有了起码的市场基础,就像家电行业一样。家电产业中国已经是日韩强劲的竞争对手,汽车也会这样。

因此,山寨正是中国制造的威力所在。技术不一定是最新的,但一定要是最适应消费者的需求,最有竞争力的。30年的加速工业化奠定了中国资本品与消费品的大规模制造能力。而掌握了金元霸权的美国人痴迷于金融创新,基础工业迅速的、大规模的破产。美国基础工业破产的顺序是纺织(二战时期是美国纺织工业的顶峰,战后从此一蹶不振,虽然美国棉花、羊毛的产量都居于世界前列),普通民用与工业用设备(不仅家用电器已少有美国货,就是诸如重要的基础设备——输变电器材美国国内已经不生产了,虽然是爱迪生.通用电气公司将这个世界带入电力时代),造船(除了军舰之外,在美国本土生产船舶已经失去了市场竞争力,这也造成了美国海军的维持成本居高不下,造舰成本动辄每艘几十亿美元),汽车(正在破产中)。而且即使美国经济中的主体部分——服务业中,服务外包近年来的比重也越来越大。当然美国在高端制造业领域还是有相当大的优势的,比如计算机、通信、飞机、宇航,美国企业均居于行业翘首,不过摩托罗拉也被互联网服务业的google兼并了。但是,可以肯定,一旦美国被封锁、被制裁,美国人的生活就会完全乱套。因为即使技术资料和图纸还锁在保险柜里,没有白蚁吃掉,但是社会资本存量是刚性的而非弹性的。生产线一旦关掉再想恢复生产就需要时间、需要投入,而且熟练工人的培训也需要一个过程。由于20年来工业的大规模破产,美国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已经出现了一个断层,很多人已经习惯了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服务性工种,已经不再适应繁忙的流水线工作了。因此,美国的金融霸权是一剂软毒品,美国即使想再度工业化,其间的摩擦和阵痛都是很难想象的。对于欧洲和日韩也是一样的。中国的制造业和农业生产规模已经超过美国,钢铁产量是美国的8-10倍。

此消彼长,拥有中国制造与中国创造的中国一定会成为世界的超级大国。当追赶道路结束,才可能是原始创新的春天,因为前进方向一定,人们总会选择最省力的途径。这个时代,社会需要科学家,但更需要工程师。

当然,在现时代,虽然工程科学领域中国的道路仍然会是以引进-吸收-再创新为主线,但也不会排斥域带有中国特色、解决特有问题的原始创新,特别是在农业、医药和化工领域。育种界南袁北李的贡献绝对是世界级的,袁隆平的水稻不育系、李振声的小麦远缘杂交、李登海的紧凑型玉米,既有原始发现也有重大的应用效益。化工和冶金领域是中国原创性突破最多的领域,如重油的催化裂化,难选、难冶、难分离的钒钛磁铁矿综合利用,低品位铝土矿生产氧化铝的联合法,用贫磷矿生产高浓度磷肥等,但多数是为了解决中国特有的技术问题。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徐光宪课教授领衔的稀土串级萃取分离技术,这既是对溶液理论的进一步创新,也有重要的生产意义,实现了稀土元素工业提纯的廉价化,使稀土这一工业的维生素得到了大规模广泛应用,对电子和能源技术的发展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也间接影响了现代生活。

另外还有王选的激光照排和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汉字输入、识别系统,如同仓颉造字、毕昇印刷一样,是中华文明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21世纪前期最伟大的工程技术成就也主要会集中在中国。重大工程必然会带来科学和技术的突破。300m以上的高坝和超高水头、超大流量水轮-发电机组也基本只会出现在中国的西南高峡深谷地区,这对于流体力学、固体力学、材料科学和技术都是难得的突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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