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学家的“发动机”：HHMI（下）

周健

[作者注]由于资料来源于网络公开渠道，故个别数据资料可能无法保证准确。另外，本文篇幅长了一点，为了便于阅读将其分作上下两部分贴出。

（续前）

4   HHMI如何选人

   （1）候选人提供资料：个人简历，研究描述（不超过3000字），未来的研究计划（250字），自认最重要的研究成果。

（2）HHMI的专家组评议。①HHMI研究员组成的评价小组的前期评议；②HHMI的医学顾问专家组（Medical Advisory Board，MAB）评议；③HHMI的科学评价专家组（ScientificReview Board，SRB）评议；④最后由HHMI高层做出决定。

（3）HHMI的评价准则。在具体评估遴选中，HHMI针对具有5年至15年独立研究经历（如博士后之后的工作）的申请者。评估时，优先考虑申请者最近5年的研究成果与研究工作对其领域的影响。HHMI使用以下评定量表评估和遴选申请者（将等级位于3-5之间的申请人比例控制在50%以上）。

1.0 – 1.5：申请人是卓越的研究员，他们无疑已经做出了非凡的独立研究成果，可以媲美近期招募的HHMI研究员。评分位于这一区间的申请者应该是那些最有竞争力的，并且在评审人看来可以直接进入最后的评审。

1.6 – 2.0：申请人是杰出的研究员，他们做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独立研究成果，并可以比肩许多现有的HHMI研究员。评分位于这一区间的申请者可以安全进入最后评审。

2.1 – 3.0：申请人是优秀的研究员，他们的独立研究工作，虽然非常引人关注，但是尚不比多数的现任HHMI研究员。评分位于这一区间的申请者，可能被考虑进入最后的评审。

3.1 – 4.0：申请人是非常好的研究员，但是他们的研究工作无法与现任HHMI研究员相比，位于这一区间的申请人不会进入下一轮评审。

4.1 – 5.0：申请人是良好的研究员，但是他们的研究工作无法与现任HHMI研究员相比，位于这一区间的申请人不会进入下一轮评审。（此标准转摘自美国杜克大学王小凡教授文章：中国需要扩大以人为本的科研资助机制）

根据此项标准，HHMI在2015年，从来自美国的19个研究机构的894名申请人中，遴选出了26名优秀者聘任为HHMI研究员（其中3名为HHMI早期的科学家，见下图7）。
他们将获得为期5年，共计1.53亿美元的生物医学研究资金资助，人均资助近6百万美元。

5   HHMI如何用人

  （1）让科学家优雅的生活。尽管笔者暂未查到确切的HHMI研究员的薪水资料，但从其一份公开资料中发现：在举例说明时提到了HHMI研究员的薪水为18万美元。这也印证了HHMI官方网站上的承诺：“具有竞争力的工资和福利”。同时，HHMI为研究员提供的首次雇佣时间不低于5年，外加2年的解聘前的缓冲时间。

（2）让科学家自由的工作。①充足而灵活的研究资金预算（例如2015年HHMI聘任的研究员5年预算人均达到6百万美元），可以让科学家专心致志的从事研究。②HHMI的一个工作时间要求是：研究员必须将至少75%的工作时间用于HHMI的生物医学研究。其它时间可用于教学、学术服务和别的专业活动上。③HHMI不对研究员的研究室管理、人员配置、研究方向、研究课题、研究方法等做任何限制，倡导研究员自由而充满激情的工作，鼓励和支持研究员从事对生物医学领域里处于学术前沿的、有高风险的、有高影响力的、有原创性的重大问题进行深入研究。④对于HHMI研究员而言，除科学研究与研究管理之外，其它问题都不用操心，完全由HHMI的其他雇员提供周到细致的服务与支持。⑤HHMI也没有对研究人员有发表论文数量的规定和季度、年度之类的考核要求。

（3）职业指导与培训。①HHMI为研究生和研究员的职业发展提供了清楚地指导，研究生学习之后，也可能进入到研究员的行列，已经聘任的研究员也可能被淘汰（详见下图8）。
②HHMI对研究生和科学家的培训是多种多样的。我们仅举博士生和新教师的科学管理指导为例，为了帮助他们学习和实践科学管理，HHMI编印了《科学管理实用指南》（见下图9）。
在这份指南中对科学管理的相关问题给出了清晰的指导，在“实验室的领导”一节中，就对“实验室主任的角色，建立实验室的愿景，开发你的领导风格，建立和维护一个高效合作的团队”等做出了详细的说明。

6   HHMI如何评价工作

（1）何时评价。HHMI对于研究员的评价是在聘任满5年之时。

（2）评价标准。依然是围绕前面提到的“研究员标准”五条的内容以及目前的实现情况。

（3）评价组织。包括上面提到的MAB、SRB和另外一个HHMI的著名专家小组，其中有学识渊博的跨学科专家，有熟练掌握科学研究技能评价的专家，每个参与评价的专家都会给被评价研究员进行“去与留”的投票。

（4）评价流程。①被评研究员提交简历、文献目录、研究进展报告、未来研究计划和5份重要的出版物。②在HHMI总部，每个被评研究员发表35分钟的述职演讲。③评价组专家用20多分钟的时间向被评研究员提问或交流沟通。④评价专家组召开行政会议，协商达成一致意见，推荐给HHMI领导。⑤HHMI参照专家的推荐意见，最后确定出被评研究员续聘或淘汰决定。⑥成功通过评价的研究员继续连任。⑦未能通过评价的研究员进入淘汰前的、为期2年的缓冲期。2000-2011年间，HHMI的研究员淘汰情况（见下图10）。

7    HHMI的未来

    HHMI的副总裁钱泽南（Robert Tjian）在2015年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中指出：“总之，经过60年多尝试多种途径来支持生物医学研究，HHMI将未来的战略集中在驱动科学发展的4个关键问题。首先，选择和支持人而不是项目，这是最有效的机制。激励模型的转移导致更好地对人类疾病的理解和认知，最终获得对疾病更有效的治疗。第二，继续强调和支持对基础医学的发现研究，这已被证明是现代医学发展的基石。许多复杂的生物过程和人类生物学的很多遗留问题还有待发现和更深入的理解，在这方面还需要科学家们的继续努力。第三，强调支持、鼓励更多来自不同专业领域和不同研究背景最的优秀学生成为职业生物医学研究人员，这对21世纪的生物医学发展尤其重要。第四，制定新的方法，以简化对面向病人为导向的医生科学家的培训，以增强下一代生物医学研究人员的能力，使他们能够锻造出基础生物学发现和医学之间紧密联系的桥梁。”

8   结语

芬兰社会学博士特尔图.卢卡莱恩（TerttuLuukkonen）等人撰写的一篇工作论文指出：“大多数的方案都认为，申请人的背景与实现创新研究的目的是相关联的。例如，HHMI强调，基金重视人而不是项目。因此，HHMI特别注重申请人过去在所属领域的创造性思维、创新理念方面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对该领域研究发展的影响程度。除此之外，申请人被要求提供一个完整的参考文献目录和他们认为最重要的研究成果概述。虽然，这种选择是基于对申请人的优点和早期成就的证明，但是提出对未来新研究远景的规划建议也是同样很重要的。”

HHMI的经验还被《自然》2011年9月这期杂志所报道。不容置疑的是，HHMI将“重视人而不是项目”这一核心理念，贯穿在研究所的愿景、选人标准、资助策略、评价规则等方方面面，成为了研究所的一种文化和价值观。60多年的辉煌成就，说明了它的巨大成功。因此，将HHMI的所作所为理解为天才科学家的“发动机”，也许并不为过。

在HHMI现有的326名研究员中，依据姓名拼写的非精确统计，有华人28人（不排除海外华人），占研究员总数的8.59%。因此，可以推测在中国科学家中不乏具有天才潜能的优秀科学家。我们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识别他们？如何发现他们？如何在中国培养诞生出一个或更多的、类似于HHMI这样的科学家的“发动机”机构？如何给他们装上“发动机”？如何让装上“发动机”的科学家能一飞冲天？很显然，这需要意识的变革、宏观顶层治理制度的设计创新、中观的程序建设和微观的具体措施的落实。

当然，中美两国体制不同、文化各异，在美国成功的经验，不一定保证能够在中国获得同样的成功。然而，对于发展中的中国来说，多多分析、参考别人的成功经验，应该是有益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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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Jack E. Dixon，Sharing Data and Resources for Functional Genomics Towarda Policy on Resource Sharing （PPT）

2        https://en.wikipedia.org/wiki/Howard_Hughes

3        HHMI：Report on Program Development for Janelia Farm Research Campus

4        HHMI：Introduce on Howard Hughes Medical Institute （PPT）

5        http://www.hhmi.org/about

6        王小凡，中国需要扩大以人为本的科研资助机制， 2016年9月12日，微信公众号《知识分子》

7        HHMI: Approaching the Howard HughesMedical Institute,5/16/2016

8        HHMI：HHMISelects 26 of the Nation’s Top Biomedical Scientists，5/19/2015

9        HHMI：Investigator Administrative and Non-Research Activities and SalarySupplementation for Administrative Service to Host (SC-720)

10     Robert Tjian，Supporting Biomedical ResearchMeeting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at HHMI，JAMA. 2015;313(2):133-135.

11     Terttu Luukkonen，Evaluationpractices in the selection of ground-breaking research Proposals （working paper）,August 13, 2015

                                    二0一六年九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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