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18年莜面，收获了健康，也收获了智慧

吃和健康有关系，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吃和智慧也有关系。俗话说的“吃喝拉撒睡”，这句俗话没有抓住重点。实际上，首先要“吃”，吃的后面是“睡”，“睡”的后面是“拉”。苏东坡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果不是从大毛忽洞村走出来，我永远也意识不到我自己的绝对优势原来是“会吃饭和会睡觉”。直到退休后好几年，我才慢慢体会到我原来也具有“会拉”的绝对优势。

我吉林大学物理系毕业10年后，1991年在石油大学(华东)机械系给化机专业当班主任的时候，在和学生的见面会上，我开门见山，问的第1个问题就是“你们会吃饭吗？”，学生们听后哄堂大笑，学生们心想：老师你别逗了，我们不会吃饭能长这么大吗！我接着强调说：“你们真的会吃饭吗？”，学生们再次哄堂大笑。我接下来开始做自我介绍，我说我是七七级的，1977年12月高考，1978年3月入学。我是从内蒙包头固阳秦长城北的大毛忽洞村考入吉林大学物理系的。

    “当年我们宿舍住8个人，我来自大毛忽洞，其他同学都来自城市。1人来自上海市，1人来自武汉市，1人来自天津市，1人来自哈尔滨市，1人来自齐齐哈尔市，剩下的来自长春市。我来自大毛忽洞村，是个生产小队，往上是产生大队，再往上是人民公社，再往上是固阳县，再往上就是包头市。由此可见，我来自社会最底层。1977年12月，我在大毛忽洞能考上吉林大学，主要靠我的数学，因为自学数学需要的客观条件最少”。

    “入学不久，我在学习(物理和英语)方面感觉吃力，我的家庭条件也不如别人。但是，我很快就悟出了我自己的优势，而且是绝对优势，就是我会吃饭和我会睡觉，并且一直保持到今天”。教室里的学生们安静地听我介绍自己。

 “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宿舍的人都喜欢回寝室吃午饭，大家围坐在两张并摆的桌子旁。我每天都吃高粱米，我选择过点去买饭，就是开饭20分钟后再去买饭，不但高粱米给得多(4两饭票至少给6两，有时能给8两)，菜也给得多。 我满心欢喜地端着我的饭菜回到寝室，还要和他们吃大米饭(菜也不错)的凑合在一张桌子上，我把高粱米吃得一点也不剩，还要加点水喝个汤，他们多数人顶多吃4两米饭，如果碰上考试，他们最多吃2两，但是，我仍然能够吃6两高粱米。本来是吃高粱米的应该羡慕吃大米饭的，然而事实却相反，是吃大米饭的非常羡慕吃高粱米的。不仅如此，到晚上，吃大米饭的要数到500个数才能入睡，而吃高粱米的用不着数一个数就进入梦乡了”。讲完我在吉林大学会吃饭和会睡觉的故事后，我总结道：这就是我会吃饭和会睡觉的本事，你们也有吗？

 我接着说：“我在石油大学最出名的，就是会吃饭。1983年创造田径运动会3000米和5000米的记录(一直保持到我退休后)，与其说是我跑出来的，还不如说是我吃出来的。我住单身集体宿舍的时候，每天都在食堂吃饭。当年石油大学(华东石油学院)的教工食堂，位于学校中心位置电影场(播放露天电影)附近，是几间平房，食堂的大门面对着一条繁忙的校园马路。每天午餐，我是第一个在食堂门外排队买饭的人，手里拿着两个搪瓷大碗和筷子。只要上午后两节没有课，我就准时10:30到食堂门外去排队，而开饭的时间是11:00点，学校上午的下班时间是11:30。如果食堂只做了两份排骨，一份大厨吃，剩下的那份就是我的。因为我排在买饭队伍的最前面，是第一名。那时，食堂的排骨是￥0.4元一份，一般人吃不完，但是我还要买一份便宜的素菜，￥0.1元一份，再加三个馒头，每个馒头对应0.2斤的干面粉。我会把买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碗筷洗干净，就回宿舍睡个午觉。周围的人对我的‘会吃饭的本事’不以为然，我对他们的‘不以为然’也不以为然。那时我每月的工资是￥56元，因为我当过民办教师，没有试用期，工资直接从￥46跳到￥56，而吃饭一项每月要开支￥30多元，吃了工资的大半。我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我认定会吃饭和会睡觉是最重要的，是真正的立身(而立)之本。一位来自吉林大学力学专业的林姓校友，他经常批评我吃饭太猛，要省钱娶老婆过日子，周围的人也常常附和林校友的观点。直到1983年的田径运动会后，我破了3000米和5000米的记录，林校友才对我说：‘你的排骨没白吃，这次一下就赚回来了’。学校对运动会冠军有些物质奖励，破纪录更多一些，而基础教学部还追加了相同价值的奖励。当林校友得知我和对象(未婚妻)准备要结婚了，林校友举起大拇指笑着说，你吃排骨赚大了。此时，林校友还没有对象，几年后林校友调回了长春”。

 50年前念大学的时候，我用“会吃饭和会睡觉”的本事完成了我的本科学业。参加工作后，我又用“会吃饭和会睡觉”的本事，在华东石油学院打开了局面，先白手成家，然后开始立业。1985年，当我再次回吉林大学读硕士的时候，我已经是鸟枪换大炮，带工资读研，(委托培养)毕业后回原单位。在吉林大学的三年硕士，我几乎搞定了未来的一切。我用“会吃饭和会睡觉”的智慧谋划了两件事：一是认真学习了丁培柱老师的《群论》课，二是抱定要用“超塑性”拿到第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实际上，会吃饭和会睡觉比会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需要更多的科学思想、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我硕士还没毕业，就开始练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我哪里来的自信？因为我会吃饭和会睡觉，我终于在1993年成功拿到第1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当时我的身份是硕士讲师。

我1985年9月研究生入学时，归属于物理系固体物理专业，1986年，唐敖庆先生(离任校长)离开吉林大学，赴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主任，国家基金委就是1986年成立的。1987年，吉林大学材料科研究所成立，我被划归到材料所(材料系)。但是，我们的宿舍保持不变，我们宿舍既有物理系的，也有材料系的。物理系有一位七九级的庄同学，写的一手好字，这在当年也是优势。

1987年，国际上掀起了研究超导的热潮，这年超导研究被列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资助领域，庄同学在我们宿舍给他导师苏教授誊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简称《申请书》)，内容就是稀土钡铜氧化物高温超导研究。需要强调的是，40年前的《申请书》设计为手写版本，申请书里字写的好就是第一优势。庄同学断断续续为他导师誊抄了两天，他的学位论文研究超导性，我的学位论文研究超塑性，虽然都姓超，内容和套路完全不同。庄同学对我的超塑不感兴趣，我对他的超导也不感兴趣。但是，我对如何写《申请书》的套路却十分着迷。庄同学对我完全不设防，申请书的草稿写在稿纸上，是他导师苏教授起草的，字迹比较潦草，庄同学誊抄到《申请书》里，阅读起来很舒服。我断断续续看了多遍，完全誊抄好后，庄同学又让我通读了一遍。

    1988年硕士答辩后，我到吉林大学科研处要了一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空白的)，在我1988年6月研究生毕业离开长春前，我请吉林大学材料系的哈宽富教授和吉林工业大学金属材料工程系的刘玉文教授，为我填写了《申请书》里的推荐栏目，因为我没有申请资格，需要两位教授推荐。而这两位教授正是我硕士学位论文的评审人，我的硕士学位论文的题目是《稀土元素对Al-Zn-Mg合金超塑性的影响》，我也只能就将计就计，告诉两位教授我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也是这个题目。实际上，两位教授是在空白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里给我填写了推荐栏目。基金委的《申请书》推荐栏目，没有要求盖章，是我自己到推荐人所在系请求盖章的，这样看起来更像是“通关文牒”。

当年我对两位教授说：“硕士毕业后，我就要回石油大学(位于东营)去闯天下了，两位老师的推荐信就是我的‘通关文牒’，以便我在北京高校请人写推荐信时参考”。两位教授听到“通关文牒”后都笑了，我接着说：“我们学校每天都有去北京的班车，东营-北京两地对开，时间约8小时，票价￥60元”。最后两位教授高兴地答应在空白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里给我填写推荐信。回到东营后，再找推荐人，我就局限在北京了。北航的陈昌麒教授，621所的刘伯操研究员，北京机电所的海锦涛高级工程师，清华的陈南平教授，都给我写过推荐信。

这是38年前的事了，申请基金的事情，是真正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是让我回到吃莜面的话题上吧。

从1960年到1978年，我在大毛忽洞村吃了18年的莜面。那时，我家的早餐，几乎每天都吃莜面糊糊，就是锅里的水开了，加上土豆块，水又开了再加上莜面，锅里的水(莜面糊糊)再次开了，莜面糊糊就可以出锅了，是地地道道的我家快餐。在莜面糊糊的基础上，再加上馒头或烙饼，就是我家的全部早餐。那时我家每周的午餐，至少有三天要吃莜面，我家吃的是莜面饸饹。因为我家是大家庭，有8口人，农忙时我母亲自己做饭，吃莜面只能吃莜面饸饹，用饸饹床子加工出来。

50年前吃莜面的岁月，造就了今日健康和智慧的日子，因为退休10年了，我还能用自己编写的计算机VB程序来推导《五魔方和Ih点群》，这就是健康和智慧的硬指标，我感觉是受益于50年前的吃莜面岁月。科学网—大毛忽洞的博文

莜面的营养不但是加工工艺的函数，更是地理坐标的函数，也是时间的函数。大毛忽洞的莜面，其营养价值和其他地方的不同。材料科学说：设备决定工艺，工艺决定微观组织结构，微观组织结构决定宏观(用和吃)的性能。世界上的一起物质，说到底都是材料，莜麦也是如此。

科学网—塞北宝地大后山 - 李世春的博文

古人晏子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今日的科学告诉我们：味道不同，是因为营养不同；营养不同，是因为水土不同。由此可见，农作物的营养是地域性的。《西游记》里有句名言说：“离家三里远，别是一乡风”。对农作物的营养是如此，对文化其实也是如此。也就是说，文化不同，栽培农作物的方法就不同，由此导致农作物的营养就不同。

《科学报告》报道说：“猫屎咖啡的关键在于化学组成：麝香猫屎咖啡豆比普通咖啡豆的总脂肪含量显著更高。麝香猫屎咖啡豆的两种脂肪酸甲酯（FAMEs）—辛酸甲酯和癸酸甲酯—的含量也显著更高。”。一杯猫屎咖啡的价格是一杯普通咖啡的10倍以上，可见，吃“屎”的门槛其实比吃饭的门槛更高。

猫屎咖啡的关键在于化学组成—新闻—科学网

这再一次说明，加工方法不同，食品的营养价值就不同，对莜面也是一个道理。实际上，莜面的味道(营养价值)对加工过程更为敏感。

以上的科学论文，也证明莜面的营养对加工过程非常敏感，同时也说明，不同地方生产的莜面，营养价值是不同的。文化不同，加工莜麦的工艺就不同，莜面的营养价值就不同。一句话，时代不同了，莜面的营养价值也不同了。

在秦长城北的大后山，当地人说的话里，会有一些很古老的词语，这些词语来自唐宋到元代以来的古白话里的词语，例如，播种用的耧，压垄的砬砘，碾场的碌碡，等等。当地人用的度量衡也很古老，如面积用畛，长度用征，等等。虽然看似技术含量不高，但是文化含量却非常深厚，直通汉唐。

世界上人们吃牛排的时候，要求厨师把牛排煎到70%熟。在加工莜麦的炒莜麦环节，也是把莜麦炒到70%熟，然后在碾房用碾子加工出莜面，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莜面，实际上，此时的莜面还是生面粉。显然，莜面(面粉)还不能直接吃，因为还是生莜面。经过家庭主妇把生莜面加工成莜面窝窝或莜面鱼鱼，上锅蒸熟之后，才能吃莜面(窝窝或鱼鱼)。

    莜面鱼鱼是用手搓出来的，莜面饸饹是用饸饹床子压出来的，莜面窝窝是用手推出来的。人口少的家庭，可以吃莜面鱼鱼或莜面鱼鱼，人口多的家庭，一般要吃莜面饸饹。到底莜面鱼鱼和莜面饸饹在营养上有无差别，我不知道。反正我在大毛忽洞时，吃的都是莜面饸饹。莜面的颜色，则是由于加工工艺的不同造成的。特别是炒莜麦的环节，炒得越生，莜面越白。

如果把莜麦炒到100%熟，莜麦就变成金黄色，当地人叫黄莜麦，也叫炒莜麦。黄莜麦可以直接吃，乡下的孩子们，常吃的零食就有黄莜麦。此时用碾子把黄莜麦加工成面粉，当地人叫炒面，也叫炒莜面，为了区别起见，我把这种炒莜面称为炒黄莜面，就是一种可以直接食用的莜麦面粉。

这里的炒黄莜面和现在饭馆里的所谓“炒莜面”，绝对不是一回事。在大后山，从事野外工作或放牧的人，他们有时只带一袋炒黄莜面和一壶水，就可以在野外生活好几天。如果是大雪覆盖的冬天，他们只需带一袋炒黄莜面，拌着塞北的雪就可以充饥。当年成吉思汗能够带兵长期东征西战，所用军粮应该就是一袋炒黄莜面，夏天再带一羊皮袋水，大雪覆盖的冬天，只需带一袋子炒黄莜面就可以了。

我在大后山吃了18年的莜面，1978年3月，我离开家乡(大毛忽洞)到吉林大学物理系学习，在长春吃了4年的高粱米，当年吃饭是定额的，每天1斤粮，早饭2两，午饭和晚饭各4两。我家(大毛忽洞)有粮，但是只能在当地粮站换本地(内蒙)粮票，内蒙粮票在吉林省不能用，把内蒙粮票兑换成吉林粮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我谋划了去食堂吃饭的策略，但还是吃不饱，最后还是用我家的炒黄莜面帮我接近吃饱。这炒黄莜面(干面粉)是我从家乡大毛忽洞村带到学校的。有时午饭后，喝开水的时候，加一两勺炒黄莜面，就相当于喝莜面糊糊了。我同寝室来自上海的同学，他的加餐是麦乳精，就是开水里加几勺麦乳精。现在来看，他喝的麦乳精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工业产品，而我喝的莜面糊糊，却是100%的原始农产品。

麦乳精是一种速溶的固体饮料，主要由大麦麦芽、小麦粉、乳粉、炼乳等成分混合制成，口感香甜且富有奶味。它曾经是中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非常流行的高级营养品，但随着其他营养品和鲜奶的普及而逐渐淡出市场。

当年莜面在乡下也被算作“粗粮”，我是不得不吃,而且一连吃了18年。50年后的今天，莜面在世界上的大都市已经登堂入室，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贵粮”(这里的“贵”字和所谓“贵人”的“贵”字是一个意思)。

到底吃莜面和智慧有啥关系？换句话说，就是到底如何从莜面里吃出智慧？请听我下次再慢慢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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