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快递和外卖

从过去到现在，发生了很多很多变化。

十多年前住在仁德路教师公寓的时候，没有快递，也没有外卖。搬到现在的房子后，一开始，快递员把快递放在小区物业的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非常难找。外卖员，则把外卖的食物送到家里来。

后来，疫情暴发了，快递员基本不再上楼，而是把快递放在小区门口内侧的架子上，或是放在露天的乒乓球桌上。再后来，放在电梯里，或者楼下大厅的地上。

再后来，放在楼下大厅的架子上。架子，是居民“捐赠”的。有时候，居民把自己不要的架子放在大厅；过了一段时间，有更合适的架子，再换掉。

让人感到困惑的，是经常有别的楼的快递送到我家楼下大厅。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在小区的微信群@那家业主，提醒他们来拿回。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距离这儿一两公里的别的小区的快递送到我家楼下。正好有同事住在那个小区，我就托他帮忙联系。未果，我直接打电话给快递公司，请他们处理。

还有一次，A快递公司的快递员把别的小区的快递送到我家楼下大厅。我按照快递包装上的虚拟电话号码打过去，无人接听。正在这时，B快递公司的小哥到我们楼送快递，听闻此事，他拍了个照片放在他们快递小哥微信群，并把这个快递带走。他说他能够顺便带过去。

如今，外卖给市民提供了“不用自己做饭”的选择。然而，令人困惑的事情经常发生——我们订的食物被送到别的楼栋，被别人打开或者吃掉了。

这些事情都告诉我：生活不是理想化的。

（二）猫咪

小区里有各种猫，白的，黄的，黑的，三花，狸花，奶牛皮的。有的居民喜欢猫，有的不喜欢。喜欢猫的居民，并不那么“理直气壮”地喂猫，而是有点“理亏”地，躲着晚上倒垃圾的人，到大楼的侧面或者后面，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喂猫。猫自然能分辨熟悉的人的脚步声，或者皮带上钥匙串的声音，或者爱猫人士的叫唤声。

猫有长得好看的，也有长得难看的。有些讨人喜欢的猫，早就被爱猫人士抱到家里去养了。而长得不大好看的，留在了小区的地面。

小区里的猫一代一代地生长。我记不大清楚刚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哪几只猫；过了几年，就记不住了。我也不知道，眼前的猫还能活多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区周围多了几个“喂猫神器”，就是有个公司设计制作了专门给猫咪吃饭的箱子，看起来比微波炉大一些。这些箱子放在建筑旁边、灌木丛中，里面有三个探头，有猫碗。居民下载这个公司的APP之后，一旦探头检测到动静，就会提醒居民，居民能远程看到箱子里的情况。居民还能远程“投币”给猫咪投喂，并且录制短视频。偶尔，我还能看到大的、小的鸟儿来吃食；还能看见别的小区的视频“精选”——有几只猫在里面，把这儿当做“猫咪食堂”。

小区里不但有猫，还有黄鼠狼和刺猬。刺猬越长越多，说明生态环境越来越好。

（三）防空洞

在小红书，经常看到有人去防空洞。城市里，还残存一些防空洞。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有看到旁边的建筑有一段楼梯往下走，下面就是防空洞，里面有开着小店。

我记不大清楚小时候有没有去过新村的防空洞，好像是去过。我依稀记得，读初中的时候，中学教学楼的负一楼有一个地下空间，里面摆放着几张乒乓桌。在里面，能听得见回声，也能看到浅浅的水塘。如今，在梦中，我的脑中还时常浮现出在地下空间摸索和逃离的画面。

初中或者初中毕业时，有一次和同学们到当时的班主任家，去看了她家附近的防空洞。那坐落在杨浦区东南角，防空洞好大好大，走了好久才走出。

高中暑假，去我舅舅开的公司打工，马路对面蓬莱路二小下方有一个防空洞，里面好像是借给什么厂做车间和仓库。

读书时候，大学第三教学楼有个不起眼的小门，往下走是个防空洞，里面有借英语磁带给大学生学习的地方。目前这个地方已经关闭。校园里至少还有两处防空洞的遗迹。

在教师公寓住着的时候，我也看到往下走的阶梯。我打着手电，往下走，只见里面黑黑的，地上全是灰尘。一路上，能看到别人丢弃的东西，比如破桌椅、婴儿车、自行车。

我还去了别的一处旧的防空洞。那里有地下两层。每一层大约有400平方米。每一层基本上有一根直的过道，左右各有一间间的房间。房间里堆放着一些床、桌子和柜子，桌子上放着一些破烂的书。走廊的拐角处的地上有几个灭火器，从里面到外面已经腐蚀了。

我打开电脑搜索，了解到：目前上海还有很多废弃的防空洞，有的被封闭了，有的被开发利用，还有的不为人知，直到底楼居民家里冒出臭水，经过排查，才知道。

（四）城市的变化

上海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曾在网上看到北上海有一个肉联厂里面有几个碉堡，我开车去那儿。所谓“肉联厂”，并非一个封闭的厂，而是一个园区，里面有很多家公司，有驾校，也有人住在里面。

驾校很荒凉，驾校里面有一个碉堡，有棵树从碉堡的进口处长出。驾校当中还有圆形的基座。有个人对我说，这里原先有一个瞭望塔，后来拆除了。

驾校旁边有个小型的厂，现在已经基本上不用了。我能瞅到里面的破败样子，和危险的样子。有一群猫在里面做窝，等待人上门喂食。

我想，再过一二十年，这儿一定会有新的变化吧？

我家附近还有一个比较新的商厦，这个商厦的北面，是一片城中村。城中村的面积很大，以前有很多废品回收站，也曾经堆了成千量的共享单车，也曾有中年或者中老年妇女搭讪路人，也曾有一些逐渐废弃的房子。而现在，旧的房子绝大多数都被推倒了，土地在平整，孕育着新的生机。

前几天，去市中心（民主党派大厦）开会。我看到九点钟，有很多人排着队等上楼的电梯。我看到楼层里有若干个办公室和会议室，很多人在忙碌着。坐在会议室，我的思绪飞了出去。我可以想象出，马路对面的上海报业集团大楼里，一定也有几千个人在忙碌着，为社会进步作出贡献，为崇高的事业作出贡献。

我总的感觉是：社会是一个有机体，是个整体，有各个单位、各个部门，有教师、学生，有快递小哥，有猫咪，也有防空洞、大楼、老厂房；回到家，面对的是报纸、杂志、碟片。这些东西，形成了我对社会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