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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西精神永存、不断发扬光大。
2019-07-10阅读 586
魂归黄土,文西不朽……
7月7日13时50分,著名画家刘文西在西安逝世。这位一生将画笔对准陕北人民的艺术大师离世的消息,迅速在朋友圈刷屏。朋友们的反应,也勾起了我对那次与他谋面的记忆。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正月,他又一次带黄土画派艺术家到陕北采风,白天风尘仆仆走村入户写生,晚上返回宾馆还要继续创作。在他们入住的宾馆采访完即将离开时,他在宣纸上为我写下了三个大字:黄土情。此时此刻,当我在哀思中再次凝视他赠给我的这三个大字时,我才深深感悟到,这不仅是对我这个晚辈的鞭策和鼓励,更是对刘老本人一生的高度概括:他86年的人生历程,贯穿着真爱、真性情,除了对家人、对艺术的爱,更多的是对陕北这片黄土地难以割舍的爱。
刘文西1933年10月出生于浙江嵊州的一个小山村,1950年于上海育才学校学习美术,1953年就读浙江美术学院。1957年毕业实习时, 24岁的刘文西选择去了陕北。
第一次到陕北,刘文西一见钟情。那纯净的蓝天、厚重的黄土、朴实的乡亲、丰富独特的民俗文化,深深地吸引了这个来自江南水乡的年轻人,激发了他的创作激情。于是,在第二年毕业分配时,刘文西毅然留在了古都西安,成为西安美术学院的一名教师。
自此,刘文西正式与陕北结缘,开始深入陕北采风、写生。这块黄土地成为他永恒的精神坐标。
他临摹着陕北的形:梁峁起伏、沟壑纵横的黄土,高低错落的窑洞院落,奔腾不息的黄河;头罩羊肚子手巾的陕北老人、鼻直口方的陕北后生、美丽清纯的陕北姑娘、活蹦乱跳的陕北小孩……
他感悟着陕北的神:陕北人的朴实、善良、勤劳、厚道,震天价的腰鼓,高亢的信天游,一个个热烈、奔放的生活场景……
同采矿者在陕北找到了大煤田一样,刘文西在陕北发现了一座艺术创作的宝库。他提醒自己,要时时处处地用心感受陕北人民的情感,将他们的精神风貌传神地勾勒出来。
一次次的采风创作,使刘文西与陕北父老乡亲有了太多的相似点,与陕北的黄土地融为一色,俨然成为了一个陕北人。
“刘文西是真爱陕北,真爱陕北的人民!” 88岁的陕北老汉张安财的话给曾跟随刘文西到陕北采风的一位记者留下深刻印象。
2015年4月10日刊登于《人民日报》的一篇报道中,记者采访到的一个个鲜活故事,足以说明刘文西与陕北人民的深情厚谊:
其一:“老刘回来了!”刘文西一出现在延安市宝塔区桥沟镇二十里铺村的村头,乡亲们立刻围拢上来。
“张安财、袁有胜、石资忠、袁资兴……”刘文西紧紧握住乡亲们的手,一一叫着他们的名字,拉大家坐到了粗糙的板凳上。
“您还认识我吗?”70多岁的村民张云发来到刘文西面前。“你是驴圈呀!我正要去你家呢!”刘文西一下就叫出了张云发的小名,在场的乡亲们都笑了。他说着就起身,拉着张云发往家走。
还没进院门,张云发的老伴就迎了出来,两口子一边一个拥着刘文西坐到了窑洞的炕沿上。“你们妈妈马桂花,对我可好了,当年在你家窑洞一住就是半年,她给我洗衣做饭,可惜10多年前就走了……”
这时,张云发放开紧握刘文西的手,拉开炕边橱柜的玻璃门,四处翻找他母亲跟刘文西当年的合影。“20多年前的照片,很珍贵了。”刘文西端详着照片,眼含泪水。
其二:“任立宏不在了……”听到这个消息,刘文西不禁泪水盈眶。他这次来延安有个重要心愿——再去看看任立宏。到延安第一天,他直奔二十里铺,还给任立宏带了治病的钱。没想到任立宏刚刚去世,这让刘文西心情沉痛。
任立宏是刘文西画作《知心话》中的人物原型,是画中在毛主席身边的那个陕北后生。去年底,听说任立宏病了,他两次专门赶到延安,爬上了百米高坡的窑洞看望他。两次相见,老画家和这位重病中的农民朋友相拥而泣。
刘文西一直牵挂的还有二十里铺的其他几位乡亲。当年村里的团支部书记、画作《陕北姑娘》里的人物原型桃明的丈夫瘫痪在炕上几年了。“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啊!”当刘文西一次次推开窑门,亲手把一厚沓人民币递到亲人们手中,让他们看病和补贴家用时,一家人都忍不住哭了。
其三:2015年3月9日,是这次采风结束返程的日子,这一天画家们正好到了定边。刘文西心中一直牵挂他20年前在定边采风时去过的一户人家。“那个窑洞院落非常美,典型的陕北人家,一家四口,一位老太太,一位20多岁的婆姨抱着刚满月的娃娃站在院门口。”他记得那户人家经济条件不好,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其实,5年前到定边采风时,刘文西就找过这户人家,但几经打听没找到。这一回,当车行至定边县韩渠村时,通过观察地形地貌和其他参照物,他觉得离那个村落和人家很近了。可是几次兴奋之后,还是没有找到。
当天晚上,刘文西画了详细的寻路图,找了当地的向导,推迟了行程。可是,第二天的努力仍然没能让奇迹发生。
“下半年苹果熟了的时候,再来陕北采风,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村子和那户人家……”刘文西的目光中,闪烁着割舍不去的深情和乡愁。
像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更难得的是,刘文西给儿子、女儿的取名也颇有陕北特色:儿子叫刘丹,女儿名刘山花,寓意“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如今,刘文西的“山丹丹”都传承了他的衣钵,且将陕北作为创作基地:儿子刘丹已经成长为“黄土画派”的主力画家之一,画作多次参加过全国美展,多幅作品获得国内大奖;女儿刘山花则成为北京语言大学艺术系主任、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作品多次入选参展和获奖。
在女儿刘山花的记忆中,小时候父母常去陕北采风,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她就被父母送到美院的门房奶奶家,或是父亲的同事家、邻居家。长大后,刘山花也常陪着刘文西去陕北。改革开放后,艺术的春天到来,格外珍惜时间的刘文西,常常“选定一个村子为‘据点’,住下来之后,再徒步把周围的村子都走一遍,一天走十几里地,翻山梁,过山沟,见到老乡在山头上,就爬上去跟老乡聊天。”就这样,《黄土情》《旱船姑娘》《唱支山歌》《一束野花》等抒发改革开放豪情的作品相继问世。
60多年间,刘文西先后赴陕北近百次,在陕北过了40多个春节,走遍了陕北25个县区,足迹遍及无数个村庄,结交了数百位陕北的农民朋友,画了几百幅绘画……
可以说,刘文西将生命中的激情都挥洒在了陕北这片黄土地上,他对陕北的热爱是浸入骨子里的。
刘文西说:陕北人好,善良、朴实、热情、乐观、坚强,生活在他们中间,慢慢离不开了。他有几家熟悉的陕北家庭,每年都要走动。更有甚者,他从一个人的青年时期画到老年,半生都在做其模特。他有个陕北梦,就是希望陕北人民一直幸福下去。
“没有这几十年的陕北生活,没有数不清的陕北乡亲,就不会有我今天的艺术成就”。刘文西对陕北满怀感激之情。
半个多世纪里,正是陕北这片黄土地,给了刘文西创作的源头活水;正是数不清的陕北乡亲,给了刘文西创作的激情。
刘文西一生画得最多的是陕北的父老乡亲。刘文西说:“几十年来为了熟悉生活,了解人民,我在陕北选择了几个重点村子,长期不断地到那里去,与那里的人们生活在一起,从小到大看着他们长大,每次去都感觉像回老家一样。”刘文西早年画过一个陕北的小姑娘,从5岁、12岁、30岁、40岁、52岁,一直画到60多岁,从未止步。
进入古稀之年后,刘文西的创作迎来又一个高峰。2004年,刘文西创作了《黄河子孙》和《黄河汉子》,2006年后,刘文西又创作了百米长卷《黄土地的主人》,由《陕北老汉》《米脂婆姨》《绥德的汉》《安塞腰鼓》等8幅画组成。
“熟悉人、严造型、讲笔墨、求创新”,是刘文西的艺术主张,也是陕北对他哺育的结果。“我为什么要反复到陕北去?就是要抓住一个点,带动一个面,从陕北的黄土地上了解一个局部,解剖一个麻雀,进而了解人民群众,表现人民群众。熟悉人是第一位的。到人民中间去,这就是方向。”从刘文西的自述中,陕北在他心中的地位显而易见。
一位画家说:“在长期深入生活的过程中,刘文西获得了大量创作素材。几十年来,他发表作品千余幅,出版个人作品集10余本,获国家级奖项7次,生活为他的艺术创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祖孙四代》《陕北人》《东方》《解放区的天》和巨幅系列长卷《黄土地的主人》等精品力作里,展现了大量独特、生动、真实的陕北人物形象,每一个人物在现实中都能找到原型,这不是一般画家能做到的。”
而陕北人民的深情厚谊也让画家刘文西感动不已:“我一辈子只画陕北,没有第二个心思。陕北人朴实、善良、勤劳、厚道,他们与这块土地有着天然的感情,我时刻提醒自己,要将他们的精神面貌传神地勾勒出来。我对众多劳动人民的描绘,其实就是在塑造历史和人物,刻画他们的性格、表情、内心,这是时代需要的,也是历史需要的,后人会在这样的作品中看到这个时代陕北人的真实风貌。”
是的,刘文西用画笔记录了历史。这是陕北人的历史,也是中国普通劳动人民的历史。刘文西的价值,绝非当今一些追名逐利、蝇营狗苟的所谓的艺术家所能相比。
这也正是我们沉痛悼念这位人民艺术家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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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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