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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上的土围子是学术传承的基地,进可攻,退可守。如果说封建社会的土围子是生存的战略基地的话,那么科技界的土围子是学术研究的战略基地。
科技界的土围子就是一种学术上的文化圈。这种文化圈,小的比专业圈还要小;大的可能跨几个大学科。这里强调的是:这是一种文化现象,是由于有共同的学术观点(或理论体系)而形成的,是客观存在。下面将泛称为专业圈子。
对每个圈而言,形成圈子的基本条件是:有一个共识性的理论。这样,维护这个共识性理论的就是中坚力量,而不再坚持而转投其它理论的就是叛徒(或是学术异类)。因此,此类土围子是一种非常稳定的结构。
一般而言,土围子的核心人物是在高校出现,尤其是以专业划分的圈子。这好理解,因为他们有共享的教科书作为基本的学术文化纲领。
就如同封建社会的土围子遍布于天下,科技界事实上也是遍布各式各样的土围子。
封建社会被消灭的标志是土围子的消失,类似的,科技界的土围子被消灭的标志就是原共识性理论被放弃,人们转而接受新的共识性理论而形成新的土围子。
封建社会的被消灭有两个基本原因:1)土围子内部矛盾的激化引起自身的分化;2)外部力量的摧毁性破坏。科学界的土围子则是出于学术上的原因:1)学科理论老化,基本上无法适应社会的客观需求;2)相关学科的重大进步,建立了替代原理论的新理论。
很多人论述到,高校教学质量上不去的原因之一是教师同质化(几世同堂),显然这条等价于学科理论老化,但是未必老化到不能适应社会客观需求的地步。而这正是所有的高校面对的难题:下手解决?还是听之任之?
这个土围子可是很大的,没有国界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几乎所有的高校只能妥协。
因此,科学界土围子被打破的唯一原因是:相关学科的重大进步,建立了替代原理论的新理论。即便是如此,原来的土围子只不过是变小了,也不会完全的被消灭。这是学术性土围子不同于社会土围子的地方。
明确的说,如果一个新理论是在小的专业圈子内出现的话,则在该专业圈内,它几乎是不能生存的,除非是它能以原理论的合法继承者的身份出现。这个现象在各专业圈子内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也是土围子能长期存在的基础条件之一。
而如果一个新理论是在专业圈外形成的话,也就是说,它基本上不属于任何学术土围子的话,则它基本上是没有天敌的生长,或者说是所有的土围子都任它自生自灭。
但是,如果外生的新理论妄图进入某个学术土围子,则将被该土围子无情的打击。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这类外生的新理论能够打破土围子,那就是在基础学科层次建立了自身的圈子。而且,类似这样的土围子是有多个,形成相互支持乎应的战略性稳定的坚固结构。这类现象百年一遇,就是小的变革也是几十年一遇。这是在科学史实上能够看到的。
因此,就一国在科学技术上的创新环境而言,在一国有基础科学的多个新理论土围子是必要条件,因为没有这类土围子,下属学科的新理论找不到支持者,从而无法发展下去,也就无从形成足以替代原有旧理论的全套新理论。
然而,基础学科的新理论本身的生存也是非常困难的,形成土围子是非常难的。如果考察历史上的基础科学的土围子,基本上是依赖高校而生存、发展、壮大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很多科学史学家把高校看成是驱动科学创新的源头。
这种先是出现在高校某个学科上的微小土围子,一般需要几十年才能成长为学科上的全国性的土围子,此后可能还需要几十年才能成为国际性的学术土围子。因此,几世同堂是土围子得以生存的必要条件。我国缺乏这类土围子。
如果说学术上要百花齐放的话,那就要给这类基础学科的土围子以基本的生存空间。恰恰是这一块被各类指标体系的考核给破坏了。这类基础学科的土围子在生长期几乎不会有论文发表业绩。
现在,高校热衷于学术团队建设,在客观上是想形成多个学术土围子。但是,学术土围子,尤其是具备创新能力的土围子,基本的形成条件是微小圈子的学术上的共识性理论。没有可靠的新理论(几十年的掂量)为基础的学术圈子不是学术上的土围子,而是其它。而如果是以旧理论为基础建设土围子,那就是一种对原已存在的更大范围土围子的挑战,必将被旧的土围子所围剿,即便是不围剿,这类土围子也会自行溃散。这是非常残酷的现实。
几十年来,以大项目为单位建立过很多的土围子,但都没有形成实质意义上的学术土围子。很多土围子借名人名气而建,但是最终也是人去曲终。
学术土围子,尤其是以基础科学理论为目标来建设的土围子,那是好东西,就是不好找到地方落户,也难于有长期的基本的生存空间,人们没有耐心等上几十年。
但是,科学发展史告诉我们的是,学术土围子的确是科学进步的战略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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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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