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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之47:深度分析是图不是树,逻辑语义不怕交叉】

已有 4835 次阅读 2017-5-20 00:01 |个人分类:立委科普|系统分类:科普集锦| 交叉, 语法树, 逻辑语义, 深度分析

白:
还是没说交叉的事情:
“他的学习成绩优秀”,要不要管“他”和“学习”之间的关联?
管了就不是树。不管,差了点什么。

李:
好,现在说交叉。

交叉在语言学课上是一个常讨论的话题。基本上语言系统的部件有一个大体的层次:词典、词法、句法、语义等。这些部件是有一个宏观层次和优先次序的,这个没问题。交叉出现在一个层次的东西,有时候想跳到另一个层次去。说白了就是,交叉就是违反了部门独立性原则。部件的层次架构是原则性的东西,通常不该违反。但自然语言的复杂性就在,有了原则,偏偏有人要违反,那么系统作为一个制度,就必须有一个应对。

“他的学习成绩优秀”:学习成绩 是词法,合成词。“他-学习”是逻辑主谓。“他”作为句法单位,硬要钻进词法(“学习成绩”)内部,这样才能构成完整的逻辑语义全图(graph, 不是严格意义的树!),才能说达成了语言理解。这就是交叉的现象。作为原则,句法词法是隔离的,语言学理论里面给这些原则起了不同的名字和术语,且不管它。总之是,句法单位没有道理进入词法。词法出来的词是句法的最小单位(atomic),所以对于句法,合成词就是一个黑箱子。论句法功能,合成词与非合成词,完全一样。但是逻辑语义不管这一套。逻辑语义是超越语言学句法词法的术语语层次的东西。交叉出现在,我们在句法关系与逻辑语义关系的表达(representation)中,为图方便或其他原因,硬要把它们归拢到一起。

白:
事情可以完全不这么处理。如果秉持句法管谁跟谁有二元关系、语义管是什么二元关系,那么一切不合语义这双脚的句法鞋子都可以动。交叉是自然语言语义表达的客观需要,因此一定会在句法中得到反映。在技术处理上,二元关系的发生位置相对于构成二元关系的词的本源位置可以有所差异或者说变化。二元关系并没有探入词法内部,而是词法本身完成了对外接口的乾坤大挪移。比如,“学习”和“成绩”结合的时候,承认“成绩”是head,同时就把自己的残坑过继给了head,也就是说,“他”找这个“学习”留下的残坑,不是找“学习”要,而是找“成绩”要,这样就消解了交叉问题。

李:
乾坤大挪移应对的是POS约束, 如何应对语义约束:
“他”与“学习”是语义和谐的,“他”与“成绩”没有同样的相谐性(当然,“成绩”也要求 【human】,但那是另一种二元关系的相谐,属于赶巧了,不是原来的主谓关系的相谐要求)。

白:
过继的时候把subcat也一并带过去,不存在这个问题。

李:
操作上不宜、不易。不宜是因为,两个subcats混杂了,“成绩”原本的本体概念与过继来的本体概念,混在一起了。

白:
我们检查相谐性看的是单子singleton。学习的一个坑有human这个subcat,这个坑过继给成绩,只是位置上过继,但是subcat并没减少或改变。

李:
不易是,一个词的本体概念及其背后的常识,是这个词的灵魂,词形不过是躯壳,没有道理轻易出卖灵魂,哪怕出卖对象是你的老板。

白:
不是这样。中心词既然负载结构就必须包容结构。不是向老板出卖灵魂,而是老板包容了你的灵魂。

李:
那就具体说说,这个灵魂怎么转移的(出卖还是包容)。“他”是【human】, “学习”是【huam-action】, 因此“他”与“学习”是(逻辑)主谓相谐的。注意,这里已经把问题简化了:[human] 只是一个相谐的代表或标志,其实主谓相谐包含各种强搭配弱搭配。也许有一个逻辑主语要求的是一个非常细线条的语义类别,不是简单的一个【human】这种层次的类别就可以包揽。

白:
成绩是【action-information】,学习成绩是【human-information】,
perfect。这又要说到unification。

李:
说具体点。action-information,怎么就表达成了 human-information,是一个本体概念节点 还是两个本体概念节点(的混合)?

白:
相谐不是两组符号字面相等。类型演算啊。 输出是information没变,输入变了,级联的整体效果。是输入human,输出information。没有类型演算的ontology,干不了这个。

李:
当“成绩”遇到“学习”,在合成词形成的时候
input is: V(human-action) + N(information) / human-action
output is ??

human-action 的坑满足了,填进去以后,这个头词“成绩”怎么过继,类型演算的结果形态是什么?从道理上,修饰语不能改变头词的本性。因此“成绩”仍然是information, 而不是human-action,尽管它吃掉了 human-action。

白:
不改变输出,改变了输入。

李:
改变了对subcat 的输入要求?

白:
学习是event(human), 成绩是information(event), 学习成绩是information(human)。

李:
我拿放大镜看看这个乾坤大转移。先下线。貌似形式化演算中规中矩。但如果subcat不是那么单纯,如果是强搭配 直接量呢?也可以大转移?

白:
游泳?当然可以。这类,泳就是action,游就是commit,所以,不需要出卖灵魂,老板会包容你的。这是subcat之间的类型演算,完全是结构制导的,残坑挪移后,位置已经没有交叉。语义那边不存在与挪移有任何违和感的东西。没有“不宜”。至于“不易”,说实话还真是有一点点小门槛的。commit太虚,简直就是可以穿透的: commit(action)=action

李:
明白了:过继的是句型信息(对坑的要求,SUBCAT),不是本体全部。

问题过继不是目的,目的还是要建立“他-学习”的主谓关系。而不是“他-学习成绩”的主谓关系,后者不make sense。换句话说,过继了input的要求,逻辑语义output却不能转移,不能张冠李戴。

白:
来源还在,并不因为挪移而抹杀。过继是现状不是历史。

李:
还是有个机制要“进入”词法,才能联系逻辑。

白:
纯二元关系看,交叉是真实发生了的。

李:
好,有理由认为总有办法最终搞定“他-学习”的逻辑语义的二元直接联系,从句法进入词法。

白:
从词负载结构的观点看,交叉这一页可以顺利翻过去,仅此而已

李:
交叉不是关键。

白:

李:
这只是一个帽子,扣帽子可以用,实际不必理他。作为语言学(内)原则,有其合理之处,因为语言学总体或主体是形式层面的理论。但逻辑层面,这个不算啥。

白:
句法不拉语义后腿,句法也不违背所谓的原则,两全其美了。关键是,挪移有了语言学上合理的解释,不仅仅是头疼医头,见招拆招。

李:
第二个相关问题是:刚才所说的演算(SUBCAT坑的挪移或过继)是典型的符号逻辑,
而不是大数据中间件的相谐性的查询。我们可以在符号逻辑操作中,把对坑的【human】要求挪过来,但是我们如何在语义中间件查询中去check非符号的条件。譬如:“他 - 学习” 如果是句法的直接二元关系,我们很容易查询中间件它们是否相谐,而不管这种相谐的符号表示是【human】还是直接量(强搭配)。但是,当“学习”淹没在“学习成绩”的组合里面,如何一致地调用大数据的相谐呢?

白:
subcat有两个作用,一个反作用于句法,辅助做出逆向选择;另一个衔接语义落地。大数据也辅助做出逆向选择,甚至大数据就是用带subcat标记的词典训练出来的。但是语义落地不可以没有subcat,只有好subcat或坏subcat之分。我们不对语料做标注,但不等于不使用带标注的词典。相谐性是原本二元关系的相谐性,不是跟stepmother的相谐性。

李:
可以想见的是: in "NP + de + V + N", the unsaturated subject of V will still try to be paired with NP in checking the middleware based on big data even if V is eaten up by NP.

subcat 句型的原始的完整内容其实很丰富,不是简单的 vi, vt, 等可以涵盖的
从input这面,它规定了:(1)几个坑;(2)坑在哪里(位置和词序);(3)坑的句法形式(包括直接量);(4)坑的语义约束(【human】等)
从output这边,它把每一个按照上述规定的坑,都map到确定的逻语义角色去,是为语义落地。这样一套丰富的内容,在“他的学习成绩”这样的坑过继的机制中,直感上难以面面俱到。

白:
我得睡了,明天一天的会。

李:
晚安。
SUBCAT是半部语言学,而且外接语义,谈不尽的焦点话题。已经谈了n次了,还可以谈多次。

白:
坑,一经产生,就是一个独立的存在,subcat的归属是终身的,不依母体的萝卜去哪儿了为转移,也不依自身的结合位置被挪移到何处为转移。还是拿“王冕死了父亲”为例。从语义角度看,“父亲”挖了一个subcat类型为human的坑,同时对外提供一个subcat类型为human的萝卜。“死了”挖了一个subcat类型为human的坑,对外提供一个subcat类型为event的萝卜。当“父亲”和“死了”结合,“死了”的坑饱和了,“父亲”的坑还亏欠着,那么“死了父亲”这个短语作为一个整体,就还有一个subcat为human的坑对外亏欠着。“死了”既然全权代表这个短语,当然也就继承了这个短语内部对外的一切债务,于是这个亏欠的human坑,就过继到了“死了”的头上。外面的萝卜(王冕)必须找这个“死了”填坑,“死了”自身亲生的坑虽然饱和了,但是对“父亲”过继来的坑却必须负责到底。我们在句法层面,用N S/N +S N/N这个序列,很清晰地实现了结构制导。

李:
“父亲”挖了一个subcat类型为human的坑,同时对外提供一个subcat类型为human的萝卜,后者(萝卜)是本体概念,前者(坑)是句型预期。

白:
句法和语义是同步的。“了”这类萝卜皮的语义作用机制暂略,后续再说。

李:
所以 / 后面是坑,也就是 arg, +是 mod,随机的被吃掉的对象。+S就是被事件谓词S吃掉的东西。这个coding里面不包括词序?
还是没看清“死了”的逻辑主语 怎么从“王冕”转成了“父亲”。从左向右parse ,先跳进坑的是“王冕”。parse 到“父亲”的时候,S 没坑了。按照常规,这个萝卜应该降格,譬如 降格成“化外的”称呼语:王冕死了,父亲。

白:
这涉及到算符优先机制。总的说就是,单坑的动词,右侧填坑比左侧填坑优先。
“台上坐着主席团”,也类似。

李:
有理。
走了很多能人。

白:
甚至也包括形容词:春风又绿江南岸,宁可“春风”先shift,保证“江南岸”优先填“绿”的坑。

李:
这个结构制导清楚了。请教一下:根据规定的优先次序(parsing算法),在萝卜跳进坑的时候,查还是不查语义中间件?如果没有其他的竞争者,就不查了吧?就是说 human 这种东西在与N/N 或S/N结合的时候,有没有用到?也就是在决定第一个NP“王冕”是 shift 还是跳坑的时候,要不要查左边的NP“王冕”与右边的NP“父亲”,看二者的力量对比?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右填坑优先。当然在这句,即便查也是力量相当。但是应该会有力量悬殊的情形,这时候右优先的决定是不是就会受到调整改变。

(1a)中文切词作为领域早已终结。
(1b)G教授终结了中文切词。

(2a)门开了
(2b)开了门
(2c)张三开了门
(2d)门张三开了。
(2e)张三门开了就驱车离去。
(2f)张三门开了就闯进来。

最后一句(2f)谁开的门?不知道。开门者不大可能是张三自己。但在“张三门开了就驱车离去”中,开门的一般认为就是张三本人。

白:
“作为”是带坑的后置定语+N/N.  “终结”如果是单坑,“中文分词”填坑恰如其分。如果是双坑,两边都有位置。“开”是双坑无疑。“就”这里涉及到合并(merge)操作的指向问题。如果按default,标配的指向是右边合并到左边。但是在有特殊标记的情况下(比如被副词“就”修饰)就反其道而行之,左边合并到右边。算符优先机制会让右边所带的坑优先选择萝卜。也就是说,先保证“闯进来”的是张三,谁开的门,可以不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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