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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随机翻阅《诗经异文辑考》,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诗经没有“异文”。
前人读古籍的第一件事是校订文本,不同版本有时差别很大,如帛书《老子》和《周易》,连篇章次序都与今天的通行本不同。老子的汉墓出土帛书(甲、乙本)与战国墓出土楚简也大不相同。如通行本(王弼注本)第66章: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帛书甲本为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浴王者,以其善下之,是以能为百浴王。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故居前而民弗害也,居上而民弗重也。天下乐佳而弗猒也。非以其无诤与?故天下莫能与诤。
郭店楚简为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以其能为百谷下,是以能为百谷王。圣人之在民前也,以身后之。其在民上也,以言下之。其在民上也,民弗厚也;其在民前,民弗害也。天下乐进而弗厌。以其不争也,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一般认为,这可能更接近原本——“潜规则”是,越古的版本越接近原本,战国比汉代距离老子更近,其文本自然更可靠。(我觉得这个逻辑本身就不十分可靠。)
先秦文献如此,距离我们更近的名家诗文也是如此,传抄传刻的“鲁鱼亥豕”数不胜数。如老杜“天阙象纬逼”或作“闚”;太白“将进酒杯莫停”六字或无“将”字或无此句;最通俗的“举头望明月”在宋版太白集中为“山月”……然而,看两千多年的诗经文本,却几乎找不到真正的“异文”,着实令我惊讶。
诗经的“异文”主要是汉字的“变异”,如古今字(如大与太)、通假字、讹字(“笔误”)、异体字、俗体字(民间流行的“错别字”,在敦煌写本里常见)、近义字(电脑写不出那些字,例子从略),当然也有偶然出现的衍文、脱文和倒文。也就是说,几乎没有哪句诗有两种不同的“说法”。相比其他先秦典籍的多变,诗经真是永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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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4 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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