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乃基

数年前聊天，朋友说：在小地方的生活质量比在大地方的生活质量高。当时心中猛然一惊，此言久久萦绕于心。

到过一些小地方。新疆的布尔津、贵州的西江苗寨和舞阳河畔的镇远、广西的阳朔、山东的长岛、黑龙江的五大连池、吉林的白山、抚松、集安和温泉、浙江的西塘、普陀山，还有最近去过内蒙的鄂尔多斯等，当然还可以开出长长的名单。虽然也到过很多大地方，但是现在想起来，相对而言，倒还是这些小地方颇有回味之处。虽尚未去过丽江，想来应属此列。

上面所列的小地方大多景色秀丽，生态环境一般要优于大地方。一方面是空气、水、植被较好，另一方面是容积率、人口密度、车流量等较少。这两方面足以对生活于大地方钢筋水泥之中的芸芸众生具有吸引力。

“不是毒死，就是饿死”的大地方人来到小地方就是享福了。

然而且慢。时至今日，一二线城市依然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而且越来越大。即使逃离北上广深者，在三四线城市稍作逗留，依然选择回归。

这就是眼下热议的两句话：

“一二线城市难以安置我的肉身，三四线城市容不下我的灵魂”。

前一句说的显然就是房价、户口；然而后一句“三四线城市容不下我的灵魂”，直至心灵。三四线城市与一二线城市的距离，不仅是房价、物价，而且是肉身与灵魂的距离！

三四线城市何以容不下灵魂？

首先，舞台。何以“北漂”？寻找的就是更大的舞台。舞台，与城市的大小不是线性关系。灵魂，需要足够大的舞台。

其次是耗散结构理论中的随机涨落，形象的说，是大城市独有的“喧嚣”，确切地说，就是机会。三四线城市有“喧嚣”吗？一切都按部就班，如死水微澜。喧嚣，在翻江倒海之中，为身处社会底层者提供了一步登顶扬名立万的机会，自然，大浪淘沙，也可能一步坠入深渊。灵魂，需要搏击的战场。

复次，一二线城市足够大，大到都是陌生人，按规则办事，好汉不问出身，这就是启蒙运动的“自然状态”，罗尔斯的“无知之幕”。三四线城市则否，以熟人为主，多少年来，在有限的空间，地盘已经划定，“地方性”（后现代的说辞）潜规则不容置疑。问题是，初来咋到的外人难以悟出和适应其中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和历史纠葛。灵魂的搏击，需要有公正公平的规则。

最后，一二线城市的规则是“底线设计”，负面清单，向上发散，底线之上，怎么都行。三四线城市，一来当地的父母官似乎拥有更大管理子民的愿望和权力，二来，在熟人社会的众目睽睽之下，个人难有选择的余地。灵魂需要的不仅是物理的空间，而且是精神上的空间。

好在有了互联网。朋友圈，不论居住在大地方还是小地方，微信群一网打尽。上班，托夫勒早就有言,不就是一个终端？

不知是否可以把肉身安放在三四线城市，让灵魂遨游于天际？

看了陈楷翰老师的评论，再写几句。这样的情况是否会发生在德国？

必须承认，只要德国的城市也有大小之分，上述情况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发生，当然幅度或许会降至1/10或更低。

原因一，社会发展较为均衡，大城市未必“通吃”，小城市也有机会。

原因之二，现代化数百年，规则深入人心，无论城市大小，法治底线，向上开放。宗教则约束随机涨落的消极面。

愿中国的城市之间不至天上地下——这也是一种“基尼指数”。

谢谢陈楷翰老师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