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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懂孔乙己,读懂已过天命之年————题记
高校附近小饭馆的格局,是基本相同的,十多年未变:都是围着校门口,呈扇形分布。一两间的小门脸房,前店后厨,店里摆几张快餐桌,供学生就餐。大学生,傍午傍晚放了学,每每花两块钱,买一碗面,——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八块,——趴在快餐桌上,热热的吃了休息;倘肯多花一块,便可以外加一鸡蛋,或者一根火腿肠,打牙祭了,如果出到十几块,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学生,多是农村考出来的,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富二代的学生,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虽然生意还可以,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城管是一副凶脸孔,学生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畅所欲言聊一阵,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农民工模样且穿校服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矮小,青白脸色,一幅文弱书生模样。穿的虽然是校服,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我便从大先生小说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吃饭的人便都盯着他看。因为他身上穿的校服破旧,大家怀疑他是讨饭乞丐,店内外充满了紧张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高中时喜欢背诵四书五经之类的古文,高考作文卷子竟然用鸟虫体写了一篇赋。因偏科太重,复读几年始终没有考上大学,又不会营生,于是跑到大学来旁听,弄得自己像讨饭花子。那些年电脑还未普及,幸而他写得一笔好字,便替教授们钞钞书,换一碗饭吃。
孔乙己吃过半碗面,脸色渐渐有些红润。旁人看他举止挺文明的,不像个坏人,众人也便放松了警惕,店内外充满了祥和安逸的空气。孔乙己一般不和吃面的学生谈天,倒是经常和我搭讪聊天。有一回我问他旁听什么课程,他说历史系和中文系的课都去听。我说道,“教授能让你听么?” 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点头说,“让呀让呀!” 我暗想,他穿得如此寒酸,教授们竟然没把他赶出教室。我问他旁听这些课有啥用,他很自信的说道,“我在自考历史本科文凭!”我听后对他肃然起敬。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我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块钱呢!”一个吃面的学生说道,“他怎么会来?……他考到省城的研究生了。”放寒假之后,寒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年关;我整天的靠着暖气,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一碗面。”这声音非常耳熟,睁眼一看,那孔乙己便在眼前站着。他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背着双肩包。见了我,又说道,“来一碗面。” 我笑着说,“孔老弟,半年多没见,越来越年轻帅气了啊” 他答道,“莫要取笑你穷兄弟”然后聊起他读研的经历,并向我打听家教的信息。我忽然想起,有个朋友办了个寒假培训班,正招聘教师,便把孔乙己推荐过去。看他手头不宽裕,他欠的十九块钱面钱,我没敢提。
几年后的一天,孔乙己突然跑我店里。原来是他出差路过此地,特来小店吃面怀旧。他一身的精英男装扮,完全寻不出当年寒酸的影子。询问他现状,他说在北京读博士,这次是给当地的一家考研辅导班授课,兼职挣些外快。谈到博士毕业后的打算,他说准备出国做几年博后。看他现在已混得人模狗样,他欠的那十九块钱面钱,我没好意再提。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我加了他的微信,从朋友圈了解到,孔博士先是在韩国做了几年博后,出站回国应聘到省城一所高校,在国学院当特聘教授。现在,孔乙己每天飞来飞去,全国各地到处跑,之乎者也地给总裁班的精英们讲国学。有一次,在CCTV上看见了他的镜头,我特兴奋,给店里吃面的学生说,“孔乙己教授还欠我十九块钱面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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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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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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