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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纪念恢复高考整十周年的日子了。上一次是2007年,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发起了请同学撰写纪念文字的活动。差不多进行了三四年,这本集子才算出版。集子的题目是《我们从1977走来》。今年估计我们班是没人再做同一类的事了。而且,过去都是对个人的那段经历进行回顾。当然,个性中也有共性,共性寓于个性之中。
前两天,又有人对我说,今年是恢复高考四十周年,是不是又要有什么纪念活动?我说,我们这个岁数,对这种事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了。还有人说,一个什么外埠的电视台也要找些当年参加高考的考生,来做一个什么节目。问我有没有兴趣。我说没有。
当年报纸报道了要恢复高考的消息,很多人都是蠢蠢欲动的。最后录取率据说是一比三十。被录取的一,自然是幸运儿了。而未被录取的三十,有些是在1978年的高考中圆了自己的大学梦,有的可能就再也没和高考发生什么关系了。
当年参加高考的考生中,有些连初中都没读完的,也有想去试试运气的。估计这些人都是充当了分母。反正可以参加报名考试,不报白不报,不考白不考。万一哪块云彩有雨呢?也说不定。
在考场上,就有的考生坐在那儿,几乎一个字都不写。因为根本就不会。可是考场允许过十五分钟后可以退场,但似乎没什么人退场。可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就这么走了,有点丢人吧?要不,就一通乱写。如北京语文卷中,有一道加题,是讲兵法的,不知道是不是从孙子兵法里摘出来的。开头一句:用兵之法,……。结果有考生就给译成用兵到法国去。幸亏那时中国还没有完全对外开放。要不然,外国人一看,好莫当央的,中国派兵到法国干什么去?虽然不会闹出什么外交纠纷,可是也会让人一阵凌乱。
当时大多数人,并不真的会预料到,上了大学之后与不上大学之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区分。当时还在说着六十年代的语言: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这话也没错。而且,那些工农兵学员从学校回来后,不是还在原单位工作吗?没人能看出上了大学会对人们的命运能有什么改变。虽然很多当时没有考上的,心里一直不甘,总想再考一次。但也有很多考生,本来就抱着无所谓的心理,能考上就去上大学,考不上就该干吗干吗。反正也不耽误吃,也不耽误喝。没人太拿考大学当回事。
后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在毕业后,其中有些人被分配到国家机关,成为国家干部,后来其中又有一些人被认定为第三梯队,他们的前途瞬间就光明起来。还有一些人,在读大学期间,以及刚刚毕业之后,就报考了研究生。读了研究生的这一批人,个人命运也有很大的变化。有的也成为了国家干部,有的就成为了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有的就成为了高校的教师。虽然最初还因为所谓脑体倒挂的问题,他们的命运还没有体现出什么优势,然而又过了几年,情况居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批人已到中年,成为各个单位和部门的骨干。他们的职位、工资和待遇也就有了较大的提升。这就和他们原来那些没有读过大学的企业里的同事、共同上山下乡的插友,以及兵团战友之间在生活命运上有了较大的差异。
或许,我们这一批人确实算是幸运的。当然,这种幸运是被牢牢系在国运之上的。没有国家及时调整政策,也没有这一代人的幸运。或许也有人说,当年废止高考本身就是错的。现在不过是纠正了那样一个错误,何来幸运之说?这样说,也许有一定道理。但世事总有些情况不是人们主观意愿就能决定的。时者,势也。没有时代的变化,也没有运势的改变。这些不能说都是人力所能完全改变的。
当时工农兵学员在大学里的情况大家都是了解的。即使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国家在亟须人才的情况下,还不能尽快恢复高考招生的方式,这让很多人都很着急。我们的经济、科技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在一步步拉大,我们的落后与贫穷让我们在整个世界上的作用和影响力都受到很大的局限。老百姓的生活几十年停步不前,很多地方连温饱都没能得到妥善解决。这些问题促使着国家必须要尽快改变。对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渴望也让全国人民更加急迫地要改变当时那种迟钝和惰性。到处都需要人才,到处都需要巨大的改变。这就是大势所趋。恢复高考不过就是这大势所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文革前的高考已经出现了某些极“左”的偏差。很多很有才的青年,只是因为家庭出身或者父母的历史问题而被拒于大学门外。这对他们很不公平。每年开学时节,媒体都要报道,今年入学的工农子弟有多少人,占有多大的比例。这种冷漠的数字不知刺伤了多少青年的心。很多人面对大学,既充满着渴望,又难免心灰意冷。
1977年高考的恢复,终于突破了这种“左”的束缚,虽然当年还不是太彻底。到了1978年,这样的束缚基本就算不存在了。单凭这一点,中国的腾飞就是不可阻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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