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重大计划》

 

第一章 北湖宾馆 前八节 全文链接地址：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3483-750934.html

第二章 橙子洲头 前六节 全文链接地址：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3483-761795.html

 

第三章 华清大学

第一节 链接地址：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3483-761786.html

 

2.  第二封信：人生若只如初见

 

钱老师：
　　您好！我想从第一次见到您写起。
　　不知道是否西国科大的副校长有到华清大学再就业的传统，在您之前有位马副校长就任华清大学数学系主任，华清大学的网站报道此事时还特意让校长在就职仪式上说出“低就”的客套话来。
　　不过，您来华清大学更早一些，是还在任上的时候就来做过一次学术报告，我作为本科生属于被派去听讲。不过，我读了您硕士生之后一直给这次派听经历评价为“不虚此听”。
　　您讲得的确精彩，之前我就知道西国科大虽地处庐阳，并非繁华之地，可是西国科大的学生并不弱于首都的两所顶尖大学——华清和京北大学。而据说西国科大是喜欢比平均的，老师的平均和学生的平均其实都强于华清和京北。只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在抢夺资源方面会处在下风就是。
　　而您作为西国科大的副校长和自然灾害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主任，在学术水平上至少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按照一般逻辑，应该更强。
　　果然，您把研究的精华部分讲的深入浅出，我当时就想，如果能得导师如是，该是多么幸运。
　　而您到华清大学创建公共危机管理研究中心其实是很快的事情，刚从西国科大卸任副校长不超过两个月，这边的中心就开张了，而我作为本科最后一年的学生，一开始就参与了中心的建设，并在很长的时间里深以为自豪。而不出意外，当让大家填报导师时，我好不犹豫地选了您，而且我自信即便您选择一个，也肯定是我。
　　果然如此。我还记得因此被您邀去谈话的时刻，我内心的激动今天想来依然觉得真挚而真诚，您也指出了只招我一个硕士生的事实，差不多同时，我也找到了心仪的女友，可谓双喜临门了。于是，我如上了弹簧一般，在实验室里享受着看似属于自己的一切。
　　整个硕士期间我都在精研您和您西国科大团队的成果，并希望能够有所突破，期间还多次随您去庐州和那边团队成员讨论，并因为见到了耳熟能详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自己也在心里给自己定位：也许哪一天，这个序列里会出现我的番号，而且是最明亮的一个序号。
　　而这两周重新来看您在自然灾害机理研究和模拟中的研究成果，再看自己硕士论文所做的考虑更多因素的所谓新模型，审视之下我怀疑了，因为我发现这些东西花哨的成分过多了，我记得以前也偷偷问过师兄们这些成果的应用情况，他们或语焉不详、或说科学归科学实证归实证，而有一位师兄还奇怪我需要问这么多干嘛，难道不是能够持续性地得到项目就可以做下去了吗。我大概终于明白，消防没有用过您的成果，水灾中没有用过，沙漠化中没有用到过，而钱老师您是西国技术院的院士啊，莫不成一辈子做的面向应用的科研居然是从来没有用过的，而在您之前的报告中您提到过所用的国家各类项目经费早就突破10亿了啊。
　　想想今天的醒悟，再回头看看当年的激动，钱老师，我觉得命运对自己特别残酷。听到冥冥中告知我“你找到了”，但是醒来却只是幻像一幅、幻梦一场。
毕竟，研究灾害不是研究数学，甚至不是研究物理化学。
　　否定自己是痛苦的，把自己以往辛苦做的研究工作全部归结为毫无意义则要承受痛苦的平方了，也所以，我觉得终于发现很多人宁愿坚持错误的原因了。
　　尽管如此，整个硕士期间是快乐的，如果只是看过程，我要感谢您和那些日子；也许，即便也看结果，我也要用感恩的心感谢一下。毕竟，我们讨论论文可否改进，研讨科研方法，总还是有收获的。
　　然后，南方雪灾来了，八级地震来了，而您也开始在西国科学基金委员会谋划弄这个上亿元经费的“重大计划”了。
　　我，因为诸多条件合适，成为您从开始到现在四年的学术秘书、重大计划秘书、研究中心与软件公司的协调秘书……终于成为了导致这次退学决策的小秘了。
　　其实，在成为您的博士生后不久就得知要兼秘书的时候，我是更加欣喜的，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一方面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官员和学者积累自己的人脉，另外一方面也从中可以学习到如何“忽悠”重大项目，而重大项目在我们西国似乎才能体现一个学者的影响能力和科研实力，重点项目在今天其实都很弱了。
　　现在回想一下，我因此陪您拜见过8位院士，6位总理府参事，14位副部长以上的官员。而西国科学基金委更是几乎成了自家后院，进门的时候都不用传达室填单了。
　　而这些几乎都是我来安排的，当我看到最近一位往日学生举报自己的院士导师时说“他的院士就是我帮他申请下来的”时，我笑了，庶几近之，庶几近之啊！
　　您其实在科技教育部那头的项目个头比科学基金委的这个大得多，但是，看得出您也希望流芳百世（或者至少五世、十世的）的学术遗产不仅仅是技术方面的成就，更是科学或者管理理念上的成果，所以，对这个科学基金委的重大研究计划您比对其他项目用心得多。
　　凭借西国技术院院士的头衔以及之前积累起来的人脉，您出入各处几乎毫无障碍，同是院士的学者、政府官员都给了您面子，您也虔诚请教，我跟随录音回到实验室后整理出来的文字材料就有30多万字，可见那段时间您的辛苦和勤奋。
　　那个时候我甚至很激动于这些，还拍过我很不屑的“您要注意身体”之类的马屁，而您笑笑没回答，继续紧锣密鼓的找更多的人商谈。我的内心暖流是一阵一阵的，我后来甚至觉得我们研究中心和您在西国科大的大本营得到项目大盘子一亿元中近三分之一份额的项目是理所应当的，那些说闲话的人哪里知道您当时付出的努力——他们搭车拿钱已经应该对您感激涕零了。如果还有意见，就是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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