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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计划》第三章 华清大学 3 大幕拉开方觉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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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重大计划》
第一章 北湖宾馆 前八节 全文链接地址：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3483-750934.html
第二章 橙子洲头 前六节 全文链接地址：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3483-761795.html
第三章 华清大学
第一节 链接地址：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3483-761786.html
第二节 链接地址：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3483-762061.html
3 第三封信：大幕拉开方觉浅
钱老师：
您好！
在给您做学生兼秘书的这段时间里，我真的学习了很多，我自以为自己的智商和情商都是最高的，但是，跟了您才发现自己很多事情上简直就如傻子一般，简直有负本科、硕士、博士都就读华清大学的“三清团”的盛名。
而在您的麾下做事，我觉得自己思维也慢慢地向您靠拢，而您在某种意义上也把我不仅当做学生和下属，也许有点“忘年交”的意思，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冒犯，但是您确实在和我的私下交谈中说了很多在其他场合永远不可能上桌面的东西。
在陪着您拜访了诸多大佬，得到了大家对于“危机处置管理”重大研究计划口头上的道义性支持，您就开始组专家班子了。
我曾经问过您为什么不直接拉出一个由7院士组成的豪华班子，毕竟，您拜访过的八个院士几乎个个都表达了要一起参与这个重大研究计划的愿望，有几个甚至是强烈的表达。
有一次，您晚餐的时候喝了点酒，加上我一直都充任了您的学生兼秘书，怎么也是自己人了，您就花费时间帮我分析了一下另外六位专家的遴选标准，这段时间这段话一直在我内心不断闪回。但是，长期做各种领导的您，即便酒后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条理有原则，即使我想挑出明显的缺陷毛病其实也挑不出什么来。
您说——
建这个重大计划的专家组有几个原则要遵守：
一要五湖四海，这是基本原则，以后即便出现什么事情，回溯追究起来，主事者也没有太大责任——毕竟其他六位都不是自己的下属或弟子，这就使这个专家组拥有了相互监督的形式。
二要保持主事者的权威性，这也是一定要拒绝其他院士进来的原因，这也可以保证我作为华清大学代表人的绝对权威性。另外说了，九龙治水从来都不是什么有效的组织形式嘛。
三要建立起这个重大计划自己的运作规则，要在本质上脱离基金委的既有规则，如果一开始就选择受制于基金委，会有很多额外的麻烦。
当时趁着您有表达的欲望，我就为什么专家组的组成一定会是另外六个人向您一一请教，您的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从最不重要的西国人民大学的孔教授谈起，因为这个重大计划要和基金委资讯学部合作，一定要有那边的代表，但是他们充其量iu是个打酱油的，派谁来充任都不影响大局，从我们的角度看，只要不是院士就可以。事实上，我们每次开会，他只要有一点理由就会请假，应该说，相当懂事了。
选择京北大学的王心累是因为他有心理学背景加上京北大学在西国的江湖地位——和我们华清大学一直都是有瑜亮心节的双壁嘛，心理学在这个重大计划里面属于较弱的一个方向，但是不能没有，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不那么强势的代表，这样他才入选。而不是西科院心理所或者京城师大的心理学院，我还听说他虽然担着一个学院院长的名头，底下的教授并不听他那一套，他协调大家申请项目不见得会有效率效果——这样的状况当然很好。
西科院决策科学研究所的所长王教授能进来是因为他是我们七位里面唯一有管理学背景的学者，要知道，这个重大研究计划在管理学部，不能一个管理科学与工程的博士生导师都没有。事实上，王以前还在管理学部挂职当过副主任呢，他就是为这个重大计划取得“管理领域”合法性的代表，绝对不是没用的人。事实上，因为这个身份和地位，一开始他还想伸手做计划的主导者来着，第一次重点项目申请就很高调地派了自己单位的一位研究员参与，我当时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第一轮就利用我的影响否决了申请，他随后也就老实多了，以后开会不来的次数比来的次数多了——这就对了，这才对了嘛。况且，他自己本来就在管理的多个领域伸黑手，也不缺我们这壶酒钱，不到这块自留地里刨食也不损失他自己什么利益。不过，我准备下一步还是会照顾他那边一个150万左右的重点项目，看合适的时机吧。
选择退休副部长山蓬勃是因为他有前官员和现参事的身份，但是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从来都不是科研圈里的人，不会是任何机构的利益代言者，这样蛋糕也就少了一个分食者。虽然我知道京城师范大学聘了他去做什么灾害研究院的院长，但是在那里他并没有像我们这般弟子成群的情况，可能的利益纠葛至少目前还不多。而且他毕竟有一定的实践经验，“危处管”这个重大计划虽然说是研究科学问题，但是这里面有什么鬼的科学问题啊！都是我们自己可以定义的——那篇被引用多次的论文《危机处置中的科学问题》不就是我让你执笔的嘛！就是个硕士生就能摆活的东西而已。如果没有真正的科学在里面，我们最后交差时如果被质疑怎么办，有个曾经在实操部门工作过的资深参与者可能就是一个挡箭牌，他可以出首说重大计划至少是有实践应用价值的，到时候学者们谁敢争锋？！
刘铁口能进来主要是因为和我多年的关系——老朋友了嘛。当下他又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时期——刚退居二线，而且继任者之前与他不睦，自然特别需要温暖，我就帮一下了。说实话，西国各个行业的研究院基本不具备攻克大问题的科研实力——他们做做重复性的东西还行，做新问题？一点都没戏！当然，农科院这种实打实的个别行业研究院除外，要种庄稼，亩产多少多少，直接牵扯到全国人民吃饭的，不可忽悠。像安全院这类的机构实际就是吃行业饭的，一点竞争力都不具备。小王你没发现吗？刘铁口被我邀了一下后特激动，每次开会都让我注意身体，跟别人解释我的腰如何如何，一旦我站起来他就必然会让我坐下去——搞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也快70岁的人了，还天天马屁这么拍着，呵呵，不容易，也所以，一定在专家组里是“歌德派”，配合我们最好的恐怕就是他了。
最需要说说的其实是王非非。这个名额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给他，他本身实际上你在危机处置方面也从来没有什么积累，只是做过什么网络舆情的监控系统，这玩意儿全国多了去了，他们连敏感数据都拿不到，做的自然不会是最好的。最开始我原本是准备在沪上找位学者的，但是，王非非屡屡请命，光到我们学校来看我就达到3次了吧？看他急切的样子，表态的诚恳，我是怕了——君子易与，小人难缠啊。如果不给他这个身份，可能他会背地里给你使绊子，而且他这么强烈地要加入，肯定有特别大的个人利益在后面，我们拒绝了就等于直接得罪他。而如果让他进来，他肯定会感恩戴德，绝对能首先拥护我们的利益。他的利益当然我们也不会不给，让狗为你叫你自然事先要喂狗，普遍规律吧。这样，想来想去，还是放他进来吧。
当时我还问到您为什么不遴选1-2个在这个方向上做得好的30-40之间的青年学者，您告诉我说“学术政治在西国学术界是第一位的，学术水准和学术成果不重要，甚至在重大研究计划的立项中都不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一。而你说的青年学者，如果他们背后没长胡子的人，在学术政治上是理应被忽略的。”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您不引入有强烈行业背景的专家，比如地震、气象、洪水、爆炸、反恐、新闻等，您说：“我们算是有一些行业背景，但是其实也泛泛，自然灾害嘛，如果有行业背景的专家加入，之后某年刚好碰到此类的大事件发生，项目的主导权可能就要易手，毕竟面对新鲜出炉的危机事件，我们没有理由不在重大计划中体现啊。但是，其他几个人都没有行业背景，比较general，他们就在所有灾害上都插不上话，既不存在行业危机应对的紧迫性，也不存在行业利益问题。”
这些可能不适合和外人道的东西我听后一直有懵懵的感觉，但是想到您在这些问题上总是高屋建瓴，一定有您周全细致的考虑，也就先把这个结果自行吞下去，以后再慢慢消化了。
这随后的日子里我不断在拷问自己：钱老师的出发点错了吗？做法错了吗？
我不断地为那天您的酒话制造理由：如果换个人来操盘这样的重大计划，也一样如此，或者还不如钱老师好。君不见，多少行业里的重大研究计划都用更差的东西交差啊。或者，如果真的招来一堆量级相似的大佬来组织实施这样的重大计划，也许真就九龙治水了呢，也许争来争去终究也没个青红皂白的结果了呢。
所以，对于钱老师您，我依然是敬仰着；对于这个重大计划中出现的多次逆淘汰现象，我也继续沉默着。当然，作为一个秘书，我除了沉默，还能怎样呢？
慢慢地，您的人间烟火气在我的心里不断升腾，神圣高大的部分在消弭和坍塌，从去年开始，我在和女朋友说话的时候会叫您“老钱”或者“钱老板”了。之前，您经常引用钱锺书的话说“自己姓了一辈子钱，对于钱早就不在乎了”，后来，我发现似乎这话并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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