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比越高

许秋雨，2019年10月20日

我一直感觉运气好，见证了一个变革的时代。从一贫如洗（家里黄梅天时要穿胶鞋）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都经历了。有变化的事情太多，下面我就与我有关的科研方面来说说吧。有说得不对之处，请批评指正。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文革后大家刚开始做科研。那时能发表论文就已经很不错了，即使是自己大学的学报也行。只要有论文，就可以提职，那时的最高期望就是能在《中国科学》《科学通报》等国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对国际期刊只能是仰望星空，遥不可及。那时国内的国际期刊大多只是影印版，要比原刊晚六个月才能读到。

到九十年代，国内的科研人员如果有一两篇国际期刊论文，如IEEE期刊论文，就觉得很不错了，有一篇IEEE Trans，就能升教授。这时大家比的是有还是没有国际期刊论文，即零的突破。

二千年代是国内科研的突发期。国内一个博士生如果有三四篇国际期刊论文，那就有评上全国百篇优秀论文的可能了。我对学生们开玩笑说，有子女的不少大学教授们正在注意着学校里的新博士生，看看哪些人有三四篇IEEE Trans，看到了就会把孩子嫁给他们。其实，在美国的博士生有三四篇IEEE Trans也已经很不错了。从这一点上看，国内好的博士生已经追平上国外博士生了。

在二千年代，国际上正看到了各个新兴国家发表论文的巨大潜力，各种组织纷纷增加各种期刊，以及让原来的期刊增加数量和页数，期刊论文的总页数比过去多了数百倍。

二千十年代是超越期。这时国际上除了老牌的发达国家外，非常多的新兴国家加入了科研队伍，他们不光争相发表论文，也纷纷加入了各种国际学术组织，如各种学术委员会，各种期刊编委及主编等，成了真正的主人。这个时候，已经有非常非常多的新新博士生，他们每人毕业时都有四五篇IEEE Trans，再比发表国际论文的数量已经不能完胜了。而比的是国际期刊论文奖，有没有拿到最佳论文，国际学会奖，及论文的他人引用次数等等。或者比国际上最高大上的期刊，如《细胞》《自然》《科学》叫CNS，等论文数量。

没想到，现在发表CNS论文及拿那些学会的奖也非难事了。也是呀，只要是人定的，就有套路，现在大家把这些套路都已摸清了。即使是论文的他人引用次数也可以自己摆布，听说有作者为了自己的高他引指数，不惜改自己的名字写论文来引用自己已发表的论文。当然，不排除这期间科研学术水平也确实有所提高。眼看很快比这些数字也不能完胜了，怎么办呢？这不，现在提出了破“什么什么唯”了。要说中国人苦呀，尽管吃穿等生活不是问题了，但现在唯一能让大家仰望星空，能让人比了过瘾的，只是诺贝尔奖，费尔兹奖，和图灵奖等国际上最最高大上的奖了。现在如果能得一个这样的奖，一定会与共和国同庆。

我记得我看过莫言在他拿诺奖前的某一年在香港某一大学做讲座的一个视频。莫言说，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当他读到一些世界名著时非常感慨地说，＂他X的（国骂），写小说还能这么写＂。没想到，三十多年后，他自己拿到了文学诺奖。

刚才已经说了，只要是人定的，就会有套路。尽管我上面举莫言的例子，不是指他的诺奖是靠摸套路得来的，可以肯定地说，他那时写小说并非是为将来能得诺奖而为，但我相信，这些套路终有一年会被大家摸清。以前没有摸清是因为还没到那么迫切的时候，而现在其它的所有次重要的套路都摸得差不多了。试想一下，只要是大家真想办的事情，有啥办不成的？到那一年，得诺奖，图奖，和费奖等也会非啥难事，到时比这些奖又都会不过瘾了。到那时，不知道再比什么好？再拿什么与共和国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