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武老师列了音乐课的大纲，我除了中小学上过法定的音乐课就失学了，虽然后来学过几天五线谱，还是不认识。前些天偶然看见一本“抒情诗集”，Reading Lyrics，很是惊喜。细看却是一本歌词集（ed. Robert Gottlieb and Robert Kimball, Pantheon Books, 2000），也好，不会唱歌，学几句歌词也好，何况那种文体我还没见过。（Wordsworth和Coleridge合璧的抒情诗集就叫Lyrical Ballads，所以我一见Lyric就像W看见彩虹，my heart leaps up。）

纲要里提到Frederick Loewe和Alan Jay Lerner的音乐剧，那本书当然有他们的作品，其中最有名的是My Fair Lady，而剧中最有趣的是Higgins教授训练Eliza Doolittle说“普通话”的一幕。Eliza操一口伦敦腔（Cockney），容易把“普通话”的[ei]发成[ai]。（英语普通话叫received pronunciation, 简明OED定义为the standard accent of English as spoken in thesouth of England。我见过有的报道，喜欢夸我们的前前辈海龟能说一口“标准的”伦敦英语。现在才知道，真正的伦敦英语大概就像我们的京片子。当然，外国人能说方言比会说普通话更了不起。）

我在书里一眼就看见了Eliza练习的那句“名言”：

The rain in Spain stays mainly in the plain.

那个音乐剧，生出了1964年的那部鼎鼎大名的电影《窈窕淑女》。（那段口音练习的戏，在影片64-75分钟之间；我看电影时并没特别在意这一段，在书里见过那句诗以后，才重新发觉了它的趣味。）

其实，西班牙的雨并不多在平原而是在山里，所以西班牙人将它译为：La lluvia en Sevilla es unamaravilla（塞维利亚的雨令你惊讶）。即使不懂西语，看那音节就知道它还保留了语音的趣味。同等趣味的中文也多，但这句话怎么译，我还没想好。（刚才下雨，想起一句可以训练南方人发音的句子：三春的兰花开放在南方的山村。）

戏的原著是萧伯纳的《卖花女》（Pygmalion），但改编很多。原来的戏好像就没有西班牙的雨。据说那句“绕口令”是大导演Gabriel Pascal编出来的。

Higgins对英语的“忠诚”令人感动，他诅咒Eliza的发音谋杀了英语，该拉出去绞死：Look at her: Condemned by every syllable she utters.By right she should be taken out and hung, For the cold-blooded murder of the English tongue. 根据他的逻辑，糟蹋任何语言和任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人，都应该taken out and hung。可法律似乎只管“物质”的东西。扯远了。还说西班牙那雨——如果我不顺便翻一下那本书，看一眼那歌词，对那电影和歌儿里的东西就不会留下现在的印象。很多人是因为电影去找那书，我走的是相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