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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作家Michael Frayn谈创作
武夷山
(发表于《新华书目报 科技新书目》2012年7月12日)
Michael Frayn是英国著名作家和戏剧家,很多中国人都知道他的著名话剧《哥本哈根》,它假想了丹麦物理学家玻尔和德国物理学家海森伯围绕“研制核武器是否人道?”的问题进行的讨论,激发观众走出剧场后继续做深刻的思考。其实,他的作品样式十分丰富,不仅仅是剧作。2012年5月,他新创作的小说Skios又问世了。
这是一部搞笑的作品,说希腊一个岛上有一个研究所,研究所邀请某人来演讲“科学之组织”。结果,另一个演讲者被错认为是他们邀请的演讲者,故事由此展开。Michael Frayn想通过这部故事来讨论决定论――人们对事件的贡献是被事先确定了的吗?还是说,人的贡献或作用无法用因果关系来解释?他倾向于后一种观点。
他认为,不管什么笑剧,其笑点无非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是人们被还原到机器层次,失去自主性,无法控制局面;二是人们拼命想办法来应对困难的局面,比如编造谎言试图摆脱困境,结果越弄越糟糕,越圆谎越被动。笔者觉得,电影《摩登时代》中卓别林扮演的生产线上的工人,属于第一类;无数文艺作品中“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角色,属于第二类。
不管是创作剧本,还是写小说,他都喜欢染指科学。这是怎么开头的呢?他原本是读哲学专业的,那时自然会碰到一些科学问题,尤其是与量子力学相关的问题。但是,他本来从未打算写科学题材的东西。直到有一回他读到了美国作家、情报专家、普利策奖得主Thomas Powers写的《海森伯的战争》,才动起了写科学家的念头,因为有几个问题总是萦绕在他的脑际:海森伯1941年为什么去哥本哈根?他参与纳粹核武器计划的动机是什么?他真的想造原子弹吗?尽管这些问题之答案的不确定性与海森伯的不确定性原理并无关联,但二者存在类似的现象:达到某一点后就走不下去了。于是产生了《哥本哈根》这部剧本,它讲的是科学故事,其实他想讨论的是认识论问题。
2006年,他发表过一部非虚构作品The Human Touch:Our Part in the Creation of a Universe(人的作用: 我们在宇宙之创造中的角色),一个文学家写这样的题目,令很多人既吃惊又佩服。该书主要观点是:人类的心智限制了他们对世界的认识。他承认,这里存在着一个悖论:世界如何运行,与人类本无关系,但人类只能根据自己的所见所思来讨论世界,因此必然受限于什么东西,只是说不清这个限制因素是什么。他曾受邀到日内瓦的欧州核子研究中心就The Human Touch这部作品发表演讲,发现那里的科学家非常痛恨他的观点,演讲之前,有人甚至开玩笑地对他说,“我们会让你滚钉板的”,意思是要狠狠驳斥他,把他批得体无完肤。他觉得,那些科学家仍旧是老派的柏拉图主义者,坚持认为数字和科学定律就是客观的实体,而他认为,这些东西是人们为了认识世界而构建的,没有那么客观。
记者曾问他,你不是科学家,却要写科学,你有多大信心?他说,做科普的既有科学家,也有身份非科学家的科普作家,已经成了惯例。像物理学家费曼所持的观点是比较极端的,费曼说:不掌握数学,就不可能理解物理学,好比分辨不出音调高低的人就无法欣赏音乐一样。Michael Frayn承认,在《哥本哈根》剧本中含有一些科学错误,被科学家们指出了,但他说,科学家们还是很大度的。
他说,戏剧(play)被称为戏剧,意味深长,因为play的另一含义是“游戏”。一个剧作家肯定是要胡思乱想的,胡思乱想就是观念的游戏,比如:假定有足够量的铀-235,会发生什么?假如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兄长其实是自己的父亲,会怎么样?你就从这些假想情况出发好了。你可以说这是瞎玩闹,但是,瞎玩闹常常能带来正经的结果。
参考文献
Q and A Michael Frayn, The playful dramatist, Nature, 12 April 2012, V 484: 163-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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