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推荐人和拒绝做推荐人

武夷山

          我为各种需求类型的人做过推荐人：申请职称晋升的，申请博士后职位的，申请考博士的（如果申请人不具备硕士学位），申请国外fellowship的，申请学术图书出版基金的，等等。迄今，我推荐过的人不计其数。申请职称晋升者请我做推荐人这种类型最多，今年，因申请副研究员或研究员职务而请我做推荐人的，至少有10位。

          人家请我做推荐人，是看得起我，所以我尽量答应。但我还是有原则的：我对申请人必须比较熟悉，对其基本素质有个判断，这样，我自以为才有推荐资格。

          与现在的通行做法一致，我会请被推荐人以我的口气起草一个推荐稿，我来修改，这样做的目的，是要了解被推荐人到底做过哪些项目，发表了什么论文。我在修改时，一定要讲清我和被推荐人的关系，以表示自己有推荐资格。比如：我是被推荐人的硕士生导师、博士生导师或博士后合作导师，我是被推荐人博士学位答辩委员会的成员，我曾经是被推荐人的主管领导，等等。由于我对被推荐人比较熟悉，我时常会在推荐意见中写上几句也许能打动评委的一些很具体生动的事实、事例，使得推荐意见较为丰满。另外，原稿中的自我溢美之词，我肯定要删改的，否则将成为从我嘴里说出的溢美之词。我认为，我修改过的推荐意见的质量肯定比被推荐人原来起草的要好。

          偶尔，有些请我做推荐人者，没有事先让我看草稿，直接就将他们替我起草好的推荐意见打印好，拿过来请我签字。如果我手头工作太忙，或离他们上交推荐表的截止时间太近，我可能也同意签字了。但我不喜欢这种模式。

          今年，有外单位的两个人请我做推荐人，其中一个我完全不认识，还有一个据他自己说在某次会议上与我见过面，但我对他不够了解。所以，对两人我都婉言谢绝了。

          若干年前，某博士请我做申请博后的推荐人。我先是习惯性地同意了，后来，当我发现此人博士毕业几年后几乎未发表过像样的文章，就没有同意做推荐人，因为我觉着，既然做推荐人，就要为其美言几句，可是，他的发表记录实在乏善可陈，我没有办法美言，又不能胡编。此人非常生我的气，回了一封怒火中烧的邮件。

          这些推荐信到底有没有用呢？对于发达国家，推荐信也许是有用的，据说，我的一封推荐信还为某朋友获得美国绿卡做出了贡献；对于中国，推荐信经常是无用的，比如，我参加过无数次高级职称评审工作，我知道，我们评委主要关注各申请人所在单位准备的“综合意见”，很少有时间去看申请者准备的资料袋（推荐意见一般放在这个资料袋内）。原因之一是，我们都知道这些推荐意见是怎么出炉的。像我这么认真的人，都是请申请人先起草一份意见交给我再修改，而不是根据申请人的申报材料亲自起草推荐意见（本该如此）。而认真的人总归是少数。有些人在工作中与院士有接触，就“成功地”邀请到了院士做自己的推荐人。你以为我们这些评审者会高看一眼院士的推荐意见吗？绝不会。

          我们这边规定，申请正高职称者，需要有三位专家的推荐意见。其实，准备得再认真的推荐意见也基本上没有人看，这项规定已经失去意义。

          即使在推荐意见实际上失去意义的情况下，我还是要认真修改申请人起草的推荐意见草稿的，也不会随便答应给陌生人做推荐人的。这位说了：既然推荐意见其实没有人看，你就不会做个顺水人情吗？干嘛还要拒绝一些人？没办法，因为我就是这样的迂人一个，愚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