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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0日,来自中国大陆的自然科学家首次站到了瑞典诺贝尔奖领奖台上,屠呦呦先生完成了这一历史性跨越。
记得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院长钱颖一教授在2014年该院本科生开学典礼致辞中曾谈到:“从不怀疑中国会出获得诺贝尔科学奖的人才,这是概率为一的事件,不确定的只是时间的早晚和人数的多少。但是,中国教育的首要问题,还不是如何培养拔尖创新人才、杰出人才的问题,而是如何培养真正的‘人’的问题。”尽管钱教授主要谈的是教育问题,没有过多涉及“诺奖”,但对他关于中国人获“诺奖”概率为一的判断还是留下了印象。概率为一,即100%的确定性事件,剩下的问题则是时间早晚和人数的多少了。今年屠呦呦先生摘取诺贝尔生物学奖,回应了钱颖一教授的判断,时隔仅一年,来得快了些。
屠呦呦先生获奖后,引发了舆论广泛热议,热点之一是屠呦呦先生虽做出了最终被“诺奖”评委会认可的科技成就,但在国内没能得到足够高的认可。在对屠呦呦先生获“诺奖”感到高兴和振奋之时,确需检讨一下国内的人才评价标准。如今对屠呦呦先生而言,再多的荣誉已无足轻重,但以怎样的导向莱评判一个人的成就与贡献,则事关长远,是所有关注中国人才成长环境的人需要共同探讨的问题。
至于说屠呦呦先生没有博士学位,也没有留学背景等,倒并不奇怪,诺贝尔奖是一个世界性奖项,只要在所从事的领域中做出了够水准的成绩,就可能获奖,在“诺奖”的获奖历史中类似案例并非少见。记得2002年日本科学家田中耕一获得了该年度的诺贝尔化学奖,他也是一位既没有博士学位,也没有硕士学位的科技人员,从未在权威刊物上发表过有影响的论文。当瑞典皇家科学院为田中准备了获奖颁奖词后,田中还专门去函要求将其中对他的“博士”称谓改为“先生”。
日本文部省很注意搜集日本科学家的情况,掌握有一份工作于世界各地日本科技人员的名单,但竟也没人知道田中耕一是谁,在列满教授、研究员的名册中,查不到田中耕一。田中只是一名企业工程师,最终还是从互联网上查找到了一些田中的简历。
田中耕一当年获奖,倒是有一点与屠呦呦先生类似,即国际科技界对原创成果的尊重。田中耕一获得诺贝尔化学奖,是因为他28岁时在京都大学发表了一篇关于测量高分子质量的论文。对于这一测量方法,德国和美国的科学家进行了改进,用于研究基因时测量蛋白质的质量。但在发表文章时,都一再引用那篇原创论文,从而在评审诺贝尔奖时,评委会确定该方法的原始构想出于田中耕一,决定颁奖给他。
屠呦呦先生这次获奖,源于40年前她在发现青蒿素过程中所做的贡献。这一成果对于挽救大量疟疾病患者的生命无疑具有重大价值。尽管这一成果源于一次集体攻关计划,成果获得的时间距今已过去了40多年,且成果已被广泛用于药品研制与生产,并被注册不同的专利,但在“诺奖”的评选过程中,评委们通过调研评估,最终仍将原创的贡献归属给了屠呦呦先生。如何公平公正地对待原创成果和贡献,并合理加以保护,对促进科技进步无疑会产生重要影响,这显然是值得中国科技界学习借鉴的。
屠呦呦先生今年已85岁了,荣获“诺贝尔奖”,是对她一生科技贡献的肯定。回顾诺贝尔奖评选历史,高龄获奖并非少见。诺贝尔奖本是一个相对滞后的评判指标,并不总是能反映科技前沿的成果,获奖者真正取得成果的时间往往会是在几十年前。美国《华尔街日报》曾对这一状况做过形象的描述:“要确定2010年的创新领袖,我们可能不得不等到2060年。”2008年日本的下村修教授因发现绿色荧光蛋白而获得诺贝尔化学奖,也已是80岁高龄,距他33岁做出重要发现的时间过去了40多年,他所做的关键性实验大都完成于46岁以前,此后沉寂了多年,似无更多有影响的成果。这也进一步印证了优秀的科学家必须耐得住寂寞,而不是热衷于眼前、近期的功利。时间虽不能保证最终的公平,但屠呦呦先生确实是幸运的,高龄获奖,可喜可贺。
关于屠呦呦先生是否发表过有影响力的SCI论文,对于她这样年龄和特殊经历的人,并不重要,毕竟所处时代不同,研究领域独特,不应用当今全球化、互联网时代的视角来评估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但屠呦呦先生是有SCI论文发表的,据可以查到到的有关记录:“屠呦呦先生的文献在CNKI(中国知网)被收录41篇,总被引次数截止2015年10月6日(下同)为840次;在Scopus(爱思唯尔公司)中收录17篇,总被引次数247次;在SCI(汤森路透公司)中收录4篇,总被引次数为141次。”
衡量一个科学家的水平,唯SCI文章显然有些偏颇。但能在高水平科技杂志上发表论文,进行广泛的学术交流则是必要的,对促进科技发展显然有正面效应,应得到鼓励。这次屠呦呦先生能顺利获奖,一个重要功臣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路易斯.米勒。作为国际知名的疟疾研究专家,米勒一直在关注青蒿素的发现问题,做了许多细致的调研工作,并到中国来与参加过“523计划”的研究者进行过交流,最终确定推荐屠呦呦,包括诺贝尔奖和有诺贝尔奖风向标之称的拉斯克奖。拉斯克奖评委会回应更快一些,2011年屠呦呦先生就被授予了拉斯克奖,引起轰动。米勒为了进一步介绍屠呦呦的成就,在著名科学杂志《细胞》上发表了文章“青蒿素:源自中草药园的发现”,促进了这一有价值的成果为世人所知。青蒿素的提取无疑是很有价值的成果,但若缺少了米勒教授等人的执着推荐,屠呦呦先生摘取诺贝尔奖之路恐尚有曲折。广泛的交流是自身提高与获得认可的重要途径,发表有价值的文章应是体现水准的重要方式。
国人似有很深的“诺奖”情结,相信不会因为有了第一次而使期望值有任何降低,而通往“诺奖”之路也不会因为有了第一次而变得平坦,按照钱颖一教授的说法,相信中国未来获得“诺奖”的概率仍然为一,是确定性事件,但需要更多科技工作者持久、扎实、艰辛、开放的努力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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