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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杂志上的那篇关于中国论文买卖的文章Science 29 November 2013: Vol. 342 no. 6162 pp.1035-1039
DOI: 10.1126/science.342.6162.1035 China’s Publication Bazzar(http://www.sciencemag.org/content/342/6162/1035.summary?sid=c7f545db-b26d-4a99-a479-0cecf987624a)调侃得说:SCI在国内被部分人认为是“Stupid Chinese Idea”。
我在美国做了23年faculty,一直到大概10年前才知道SCI这个三个字母连在一起的词,还是被国内朋友讲了好久才搞清的。但对我有直接影响还是从2009年9月(那时我辞掉部分美国的工作在南京农大建立了实验室)后才开始的。学校部分人要求我保证发IF超过10的论文和指导学生做出全国百篇优博论文。我坚持跟他们说,我无法保证,我只能尽力,如果我能保证,那就不是做科学了。而且,做学问是需要一定,往往是很长时间的积累的。我一直坚持:做科学,要诚实,让自己和我的学生做的每一个研究成果,不论大小,无论发SCI还是国内论文,都要可靠,心里踏实就好。有些可能不起眼的研究成果,多年后才能显示它的影响。
关于SCI的讨论很多了,很多讲得也很有道理。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我想说一点我在美国大学的情况。也许对关于SCI的讨论有点借鉴。
我在美国的田纳西大学植物科学系工作,是农学院的一部分(有做最基础的,发Nature Biotechnology, PNAS,也有一篇SCI论文都没有的,但农民特别推崇的推广教授)。在美国,农业是三位一体,即农业教学、科研和推广属于同一单位。我们招每一位新教授的程序通常是这样的。首先是根据州农业方面的发展和研究和推广方面的需求以及教学方面的缺口,先确定招一个什么样的faculty(并有招聘和tenure track指标),然后由系主任指定一个招聘委员会。这个招聘委员会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细化这个faculty位置的具体工作目标和选择标准,比如说,如果他或她的主要任务是培育品种,那么他的每年的evaluation以及最后能不能tenure的核心评价指标就是他能不能在“培育品种”方面有建树,由于培育一个好的品种至少需要10年以上,而tenure一般在第5到第6年就评,这时我们就要评估他在通往“培育新品种”的未来道路上有多大希望。他发的SCI论文和其他的“东西”(包括所做的所有工作)都会作为参考。如果我们要招的一个faculty主要是面向种植者(农民、果农或者苗圃、有机食品生产者等),他是不可能发高水平SCI论文的,有些人到tenure和副教授申请时,可能连一篇SCI论文也没有,应为那不是他的工作,他的工作就是怎样把已发表的研究成果转换成农民可接受的技术并教会农民如何使用这些技术。如果他发了很多SCI论文,但农民总是打电话到系里抱怨这个faculty对他们的电话、email置之不理,反应不及时,或者不能给他们有用的技术指导,那么100篇SCI文章也不能保证他能得到tenure(终身聘请)和升为副教授。如果一个教授是招来做基础生物学的,那他的工作表现的主要评估指标就是发论文,发高影响因子的论文和申请专利(申请专利是需要经过学校专利审批办公室技术人员和专利申请律师审核的,没有应用前景的就会不让申请)。另一个指标就是他的项目和研究生和博士后的数量。但如果一个教授被招进来是做应用研究的,他的成果的直接应用对象是农民,那么,他也是不可能,也不要求他发高影响因子杂志的论文,但必须是peer review (即同行评审后才能发表的)。
确定了这样的工作性质和要求以后,才去全国登广告,面试,录用,再每年评价。
这种以工作性质为核心(中心)的评价体系才能真正保证这个单位的使命得到履行和执行。几年前我们新来了一个负责科研的院长,他想重新制定一个教授tenure和升正教授的标准,把发高影响因子杂志论文作为“更重要”(不是唯一,只是更重要!)的指标,在院系统内讨论了半年多,结果还是没有能实行。我觉得这才是真正务实的表现。评价按工作目标来确定,而工作目标在招人时就确定了(而且是按州的或大学学科发展和人员配置需要来确定),招人和进来后的评价也按这样的要求进行。发SNC文章的人如果不懂怎么种果树,或者怎么除杂草,对于种果树或者除杂草这样的工作他是不合格的,或者说是不适合的,也是不会被招进来的,连面试的机会也不会给的。反过来,如果要找的人是做基础研究的,他的成果是为未来的应用考虑的,那么发SCN文章就是主要的评价指标。我们需要的是做更加impactful的工作,而不是追求impact factor。
所以如果我国也能采用这种方法来制定学校的进人指标,再根据这样的工作要求确定评价标准,那就不会维SCI。当然对于纯粹做基础研究的学科情形可能不一样(虽然我不懂,但相信应该有类似的工作种类),但如果能先确定招人需求、找来的人的“功能”,并按功能确定评价体系和评价标准,这样SCI就回归到它应有的位置。现在确实是个“StupidChinese Idea”。最近我所在的国内学校,南京农业大学,著名的农业大学之一,开始把教授细分为多类(文科类的以教学为主的教学教授,以科研为主的研究型教授,和以农业推广为主要任务的推广教授,等)。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决策,回归到“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我们怎样来实现我们的使命”,“怎样来评价谁对实现这样的使命做出突出、大、中、小的贡献,以及奖励机制。我们的社会是多元的,学校的功能也是多元的,用一个SCI和影响因子来评价所有的研究成果和教授升级和奖励,简直是太可笑了,太无知了。最根本的评价体系应该是“你在你的小领域是不是做到全国最好,全世界最好,或者说你在那个小(或者大)领域的位置在什么水平。只要你在你做的那个领域做得最牛,你就是好样的!即所谓的“360行,行行出状元”,你是不是你那一行的状元?你在你的那个领域的地位怎样?同行认可你吗?你有没有把你的本职工作做得最好?你做的工作有impact (影响)吗?国内外大型学术会议(或者产业会议)会请你去做大会特邀报告吗?
但是,如果我们整个社会没有诚信,没有公平,到处是人情关系,什么都可以、都想买卖(小至一篇核心期刊论文,大到工程院院士)(学术环境就和这几天的雾霾一样的话),那无论用什么指标也没有意义了,也不可能客观了,也都(至少也多)不会有公平了,无论它是那种SCI:“Stupid Chinese Idea”,还是“Smart Chinese i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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