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一名学生社团记者来访，邀请我做他们的“兼葭”诗社的顾问，说：“先生写了不少诗，有的意境深，教教我们作诗如何立意。” 我说我连格律都不会，至多只能写古风体，怎能教人？况且研习物理者严谨有余而浪漫欠缺，加之垂诞院士之桂冠，如何写得清纯的诗”。学生失望告辞以后 ，我突然觉得学物理者在写诗方面比起文科生来也有优势。一是物象丰富。二是理趣盎然。例如，望月时脱口而出“应识月光谱，读出离人愁” ，这光谱二字恐怕专业文人不会想到，又如“月痕着地如何深，镜像虚返总是薄” 也是寓物理意的。第三个优势是对静动的变化描写深刻，例如“水平成镜树影磨，长桥漾动荒漠沙。”第四个优势是隐喻自然，例如二十年前我曾写“莲脱蓬壳家已破” ，至今无有佳对。又如“雾起掩泾渭，空调造炎凉”，“观镜失左右，乘梯觉轻重”。第五个优势是写出的诗比较从容，因为物理学家的天职是散步 ，散步时宠辱皆忘，容易触景生情 ，留恋水边羡鱼乐，上得山顶期云抚，惭入佳境也。我的物理同行中有一些诗写得好的，人不知也不愠，他们只是不屑卖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