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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范洪义
北宋欧阳修曾在为其挚友梅圣俞(即诗人梅尧臣)整理诗集后写了一篇纪念性文章,饱含倾慕和同情。文中提出了“诗穷而后工”的著名创作观,指出并不是诗能使人穷,而是处于穷窘蹇滞之境的诗人更能体会生活的味道,抒发沉郁的胸臆。
事有凑巧,清代嘉庆年间“阳湖派”领袖郓敬当瑞金县令时也曾为一个终生贫穷潦倒、备受讥议的县学生员谢南岗作传。谢南岗个性强,为人耿介,常与人顶撞,不合群。他善于写诗,人们经常能听到他在断墙残垣的破屋里苦苦吟诗。可是县里的督学在主持考试时,把谢的诗贬为四等,众皆哗然、起哄。于是谢的眼睛就瞎了,在黑暗里苟活了三十年后死去。郓敬在一个隆冬日早起收拾屋子,偶见一本被虫蛀过的书,是谢南岗的诗集,其序是某个郎官作的,郓敬阅后认为穢腐,再读其诗,没有觉得什么(未知如何),便撂下。可是再取来细读,才体会出“高邃古涩,包孕深远”。马上打听谢的住处,很近,但他前不久才去世。郓敬因此扼腕痛惜,深深自责,因为自己在瑞金县当了两年县令,谢南岗的住处又如此之近,而只是在他死后才了解他。难道是谢南岗作为一个贤人不求闻达的缘故吗?抑或是做官的没有尽到发现人才的责任呢?郓敬的文章到此戛然而止了。
我国文学家茅盾曾为之感慨:“天才多不能于生前享大名,这原是万古同慨的事……群众心里真是盲目的么?”
自古以来,时运不济的天才太多了,大抵天才的思维都是超前的,具有一定的预见性和前瞻性,因此他们往往得不到时人的认可和赏识。
可惜,今天我们已经看不到谢南岗的诗集,不知道他的诗风,故不能将他与梅圣俞比较,更不能想象为何郓敬对他尊敬有加,要知道郓敬自己也是个大文豪呢。
我不是诗人,无意正式出版自己在业余时间的有感而发。但我的诗也许有人喜欢,如郓敬之爱读谢南岗,想目睹其人。所以我将拙作编排一下,粗陋装订成册,也许不至于如谢南岗的诗集那样在世间淹没了吧。
快要搁笔时,突然又想起明代徐渭的《叶子肃诗序》:
人有学为鸟言者,其音则鸟也,而性则人也;鸟有学为人言者,其音则人也,而性则鸟也。此可以定人与鸟之衡哉? 今之为诗者,何以异于是?
不出于己之所自得,而徒窃于人之所尝言,曰某篇是某体,某篇则否;某句似某人,某句则否。此虽极工逼肖,而已不免于鸟之为人言矣。
若吾友子肃之诗,则不然。其情坦以直,故语无晦;其情散以博,故语无拘; 其情多喜而少忧,故语虽苦而能遣; 其情好高而耻下,故语虽俭而实丰。盖所谓出于己之所自得,而不窃于人之所尝言者也。就其所自得,以论其所自鸣,规其微疵,而约于至纯,此则渭之所献于子肃者也。
若曰某篇不似某体,某句不似某人,是乌知子肃者哉!
敬录与此,谨为自勉。
按:此文感情饱满、深挚,满怀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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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7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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