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芽长成枝，

母有辛劳七子知。

不若黄鸟悦人處，

自责孝心有参差。*

*和盧綸《曲江春望·其一》韻：

菖蒲翻葉柳交枝，暗上蓮舟鳥不知。

更到無花最深處，玉樓金殿影参差。

*卢纶(739-799)，字允言，河中蒲县今山西蒲县人，唐玄宗天宝(唐玄宗李隆基年号742·1-756·7)末年举进士，遇乱不第；唐代宗朝又应举， 屡试不第。唐大历(唐代宗李豫年766.11—779.12)十才子之一。著有《卢户部诗集》。*参差(cēn cī)，不齐。

目次：一、原詩  二、凱風·小序  三、章字词解  四、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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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詩

共四章，每章四句。

·凯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qú)勞。

·凯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無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hù)。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睍(xiàn)睆(huàn)黄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二、凱風·小序

《序》：“《凱風》美孝子也。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

鄭箋：“不安其室，欲去嫁也。‘成其志’者，成言孝子自責之意。”

孔疏：箋“不安……之意”，“以《序》云不安其室，不言已嫁，則仍在室，但心不安耳，故知欲去嫁也。此母欲有嫁之志，孝子自責已無令人，不能安母之心，母遂不嫁，故美孝子能慰其母心也。以美其能慰母心，故知‘成其志’者，成言孝子自責之意也。”

孔疏：“作《凱風》詩者，美孝子也。當時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夫室而欲去嫁，故美七子能自盡其孝，順之道以安慰其母之心，作是詩而成其孝子自責之志也。此舉孝子之美，以惡母之欲嫁，故云‘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則無子者不能安室可知也。此叙其自責之由，經皆自責之辭。將欲自責，先說母之勞苦，故首章、二章上二句，皆言母氏之養已，以下自責耳。俗本作‘以成其志’，‘以’字誤也。定本‘而成其志’。”

朱熹《詩序辩说·凱風》：“以孟子之說證之，《序》說亦是。但此乃七子自責之辭，非美七子之作也。”

*《序》虽有淫風二字，但并没有母欲嫁的解释，詩面上也不见此意。只有鄭箋、孔疏认为詩有母欲嫁之意，欲嫁的原因是不能安心，并将其与淫風相联系。朱熹《詩序辯説·凱風》虽然没有明说，但在章字词解中是从鄭孔的。

三、章字词解

第一章：凯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qú)勞。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

【凱風】毛傳：“興也。南風謂之凱風。朱傳：“比也。南風謂之凱風，長養萬物者也。”

孔疏：傳“南风……长养”，“‘南風謂之凱風’，《釋天》文。李廵曰：“南風長養萬物，萬物喜樂，故曰凱風。凱，樂也。’傳以風性樂養萬物，又從南方而來，故云‘樂夏之長養’也。又言‘棘難長養’者，言母性寛仁似凱風，已難長養似棘，故箋云‘凱風喻寛仁之母，棘，猶七子也。”

【棘心】毛傳：“樂夏之長，養棘難長養者。”鄭箋：“興者以《凱風》喻寛仁之母，棘猶七子也。” 朱傳：“棘，小木叢，生多刺，難長，而心又其稚弱而未成者也。”

【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夭】毛傳：“夭夭，盛貌。” 鄭箋：“夭夭以喻七子少長，母養之病苦也。”陸音義：“夭，於驕反。”朱傳：“夭與腰同。……夭夭，少好貌。”

【劬(qú)勞】毛傳：“劬勞，病苦也。”朱傳同。陸音義：“劬，其俱反。”朱傳：“勞叶音僚”。

章解：

孔疏：“凯风……劬劳”，“言凱樂之風，從南長養之方而來，吹彼棘木之心，故棘心夭夭然得盛長，以興寛仁之母，以已慈愛之情，養我七子之身，故七子皆得少長。然棘木之難長者，凱風吹而漸大，猶七子亦難養者，慈母養之以成長，我母氏實亦劬勞病苦也。”

朱傳：“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其子作此詩，以凱風比母，棘心比子之幼。時蓋曰：母生衆子幼而育之，其劬勞甚矣。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責之端也。”

第二章：凯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無令人。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

毛傳：“棘薪，其成就者。”

孔疏：傳 “棘薪，其成就者”，“上章言棘心夭夭，是棘之初生，風長之也。此不言長之狀，而言棘薪，則棘長已成薪矣。《月令》(*《禮記》)注云‘大者可析謂之薪’，是薪者，木成就。”

【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聖】毛傳：“聖，叡也。”鄭箋、朱傳同。陸音義：“叡，悦歲反，下同。

【令】鄭箋、朱傳：“令，善也。

鄭箋：“叡作聖。令，善也。母乃有叡知之善德。我七子無善人能報之者，故母不安我室，欲去嫁也。”

章解：

孔疏：“凯風……令人”，“言《凱風》，樂夏之風，從南長養之方而來，吹彼棘木，使得成薪，以興寛仁之母，能以己慈愛之情，養我七子皆得長成。然風吹難養之棘以成就，猶母長養七子以成人，則我之母氏叡智之善德，但我七子無善人之行以報之，故母不安而欲嫁也。”

孔疏：傳“圣，叡”，“聖者通智之名，故言叡也。箋申說所以得為叡之意，故引《洪範》(*《尙書》)以證之由‘叡作聖’，故得為叡也。《洪範》云‘思曰叡’，注曰‘叡，通於政事’，又曰‘叡作聖’，注曰‘君思叡則臣賢智’是也。然則彼叡謂君也，聖謂臣也。所以得為一者，以彼五行各以事類相感，由君叡而致臣聖，則叡，聖義同。此‘母氏聖善’，人之齊聖，皆以明智言之，非必要如周、孔也。”

朱傳：“興也。……棘可以為薪則成矣。然非美材，故以興子之壯大而無善也。復以聖善稱其母，而自謂無令人其自責也。深矣。”

第三章：爰有寒泉，在浚之下(hù)。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hù)】

毛傳：“浚，衛邑也。‘在浚之下’，言有益於浚。”朱傳：“興也。浚衛邑。”

【下(hù)】朱傳：“下，叶後五反。”顧炎武《诗本音·卷二·凱風》：“下音戶。”

鄭箋：“爰，曰也。曰有寒泉者在浚之下，浸潤之，使浚之民逸，樂以興七子不能如也。”

【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陸音義：“浚音峻。浸，子鴆反。樂音洛。”

孔疏：“爰有……勞苦”，“此孝子自責，無益於母，使母不安也。言曰有寒泉在浚邑之下，以喻七子在母之前，寒泉有益於浚，浸潤浚民，使得逸樂，以興七子無益於母，不能事母，使母勞苦，乃寒泉之不如。又自責云：母無子者，容可勞苦，今乃有子七人而使母氏勞苦，思欲去嫁，是其七子之咎也。母欲嫁者，本為淫風流行，但七子不可斥言母淫，故言母為勞苦而思嫁也。上章言母氏劬勞，謂少長七子，實劬勞也。此言母氏勞苦，謂母今日勞苦而思嫁，與上不同也。”

孔疏：傳“浚，卫邑”，“《干旄》云‘在浚之都’，傳曰：‘下邑曰都，是衛邑也。”

孔疏：箋“爰曰……不能如”，“‘爰，曰’，《釋詀》文，知不以寒泉興母之長養已，而云喻‘七子不能如’者，以上棘薪為喻，則子已成長矣。此及下章皆云‘有子七人，則以寒泉、黄鳥喻七子可知也。”

朱傳：“諸子自責，言寒泉在浚之下，猶能有所滋益於浚，而有子七人反不能事母，而使母至於勞苦乎，於是乃若微指其事而痛自刻責，以感動其母心也。母以淫風流行，不能自守，而諸子自責，但以不能事母，使母勞苦。為辭婉，辭幾諫不顯其親之惡，可謂孝矣。下章放此。”

第四章：睍(xiàn)睆(huàn)黄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睍睆黄鳥，載好其音】

【睍睆】毛傳：“睍睆，好貌。” 陸音義：“睍，胡顯反。睆，華板反。”朱傳：“睍與演同，睆與莞同。”

鄭箋：“睍睆，以興顔色說也。好其音者。興其辭令順也，以言七子不能如也。”

【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毛傳：“慰，安也。”

陸音義：“睍，胡顯反。睆，華板反。說音悦，下篇注同。”

章解：

孔疏： “睍睆……母心”。“言黄鳥有睍晥之容貌，則又和好其音聲，以興孝子當和其顔色，順其辭令也。今有子七人，皆莫能慰母之心，使有去嫁之志。言母之欲嫁，由顔色不悦，辭令不順故也。自責言黄鳥之不如也。”

孔疏：箋“睍睆……令顺”，“興必以類，睍晥是好貌，故興顔色也。音聲犹言語，故興辭令也。《論語》曰：‘色難。’注云：‘和顔悦色，是為難也。’又《内則》云：‘父母有過，下氣怡聲’，是孝子當和顔色，順辭令也。”

朱傳：“興也。睍睆，清和圓轉之意，言黄鳥猶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獨不能慰悦母心哉。”

四、譯詩

南风谓凯吹棘心，棘心夭盛母勞辛。

凯风南吹棘成薪，母圣善我自责深。

説有寒泉润浚都，有子七人母劳苦。

黄鸟尤能音悦人，七子却莫慰母心。

2022年9月8日星期四，2022年9月17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