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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匆匆一天的慕尼黑之行似乎更像是一个意外。我最初计划是去奥地利和匈牙利的几个城市,第一站是奥地利的萨尔茨堡。但是Alfred在订火车票的时候发现,如果从巴黎乘火车直接到萨尔茨堡的话,路上的时间是八个多小时。Alfred知道我不太喜欢坐太长时间的火车,而且抵达的时间也实在太晚,大概要到午夜时分了。于是Alfred说,要不我们先到慕尼黑吧,在慕尼黑待一天,然后再从慕尼黑乘火车去萨尔茨堡。从巴黎到慕尼黑的火车时长为六小时,大抵相当于从北京乘高铁到上海的时间;抵达时间是晚上十点。无论是时长还是抵达时间来说,显然都比最初的计划更为合适。于是慕尼黑便像一个前奏一样,成为了我们这次行程的一部分。后来我发现,这个前奏显然并不突兀,而是恰恰相反,无论从历史还是从文化的角度来说,它与其他那几个城市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Alfred以一向的干脆利落的风格将此番行程的车票以及住宿全部订好,我则负责各种期待,比如慕尼黑的香肠是一定要吃的,慕尼黑的大王宫想必也是一定要去的;再比如在奥地利应该浸泡在风景里,再买上几张好听的音乐CD;又比如匈牙利布达佩斯是薛学长战斗过的地方,匈牙利人据说很多是外星人,无论如何我得感受一下……
但是,就在距离动身不到半个月前,7月22日,慕尼黑发生了枪击事件;两天后的7月24日,德国的两座城市又发生了袭击事件;而在此前几天的7月18日,巴伐利亚州的一列城际列车上也发生了袭击事件。全部四起事件,发生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在慕尼黑枪击事件之后,我和我的一个好友说起我正要到慕尼黑去,这位好友很快回复说:“求你别去了。”现在回想一下,我在当时完全没打算就此放弃这次行程。但是两天后当第三第四起事件的消息传来时,我心里的确开始有点担心了。事实上,在这样的氛围下,真要一点不担心我还真做不到。于是我问Alfred,我们还去吗,Alfred说当然去啊。我想了想也觉得怎么可以不去。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也偶或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万一遇到恐袭会怎么样,要怎么办?这有点像自己吓自己的胡思乱想,但在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像是对自己进行的一个类似系统脱敏的心理疏导:当你把最坏的结果想完了,并且多想几遍,就会觉得,哦,原来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那么你会因为这些可能并不会发生的最糟糕情况而放弃一段远远美好得多的行程吗?当然不。
也就在这段出发前的日子,我在一本书里发现了关于慕尼黑的片段。这是荷兰作家塞斯·诺特博姆的《流浪者旅店》,书名很够小腔调,作者据说是位大神级的散文家。在其中一篇中,他写道:“旅行是不断地和他人交错,而你又总是孤身一人。这就是矛盾之所在:你在世界上独行,而世界却在他人掌握之中。”有Alfred在,我的行程当然不会是孤身一人,不过诚如奶茶所说“我敢在你怀里孤独”,所以诺特博姆的话无论如何也都算得到位。关于慕尼黑的一篇名叫“冥想慕尼黑”。实话实说,在我未曾到过这个城市之前,我对文章里写了什么几乎全无印象,只是在结束行程再去读那篇文字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大神在他的文章中写到的那些地方我都没去过,我只是从这座城市匆匆路过,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约略感受了一下这座城市的气息。这件事告诉我们,别人的游记终归是别人的,它只可能在你走过那个地方之后唤起某些共鸣,而永远无法成为你抵达那个地方之前的地图指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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