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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追过的标本(1)
——为什么要追标本
这些年追不上女孩,那就来说说这些年追过的昆虫标本吧。
首先说说为什么要追标本。
标本是做动植物分类研究的主要材料。可以这么说,没有标本就没有研究。可见标本之于分类学的重要性。那标本从那里来呢?那当然是要到野外去采集了。而我们研究的标本正是来源于过去和现在采集的保存于标本馆(博物馆)的材料。这就涉及到了我前面博文(看《中国正怎样改写人类起源这部书》后想到的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361302&do=blog&id=991255 )提到的问题,有些标本并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接触到。有些化石标本全世界就那么一块,真的并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到的。当然,做现生类动植物分类研究的,情况可能还相对好一点。大不了自己去采嘛。尤其是做昆虫研究的,昆虫的种类和数量那么多,总能再采到一些的。
然而问题又来了,你怎么确定你采到标本是已知种或新种呢?稍微学过点分类学的同学肯定会说,找文献来对啊!这倒没错,如果你很幸运,你研究的类群的文献是有图有真相的那种,或许你能够对得出来。那如果你做的类群的文献是一百年前的人用德语或法语写的,或者几十年前用俄语抑或越南语写的,还是没图或只有黑白点线图的文献,你能对出来?我只能表示:呵呵,别天真啦!别说是小语种写的,即使是英语写的还带点线图的,要想从文字描述里对出标本来都很困难。我曾看过印度人1980年代写的一篇文章,英语写的还带图,当时一阵欣喜,哇,终于有一篇不Google也能看懂单词的文章了,还有图呢!可是仔细看,什么呀?那么一大堆的描述简直就是废话!种的特征的描述完全相当于对属的甚至是科的特征的描述,也就是说你根据文章中的描述,你可以把那个种归到几个属中去。
其实这也能够理解,限于当时的技术水平,例如显微镜的放大倍数不够,细节看不清,只能描述一些很直观的特征,这就难避免一个种的描述能归到几个特征特别相似的属中去。加上分类学上的描述语言本来就带有很重的主观性,即使是同一个特征,不同的分类学者的描述可能都不同。这也正是分类学受到诟病的一个点。什么情况?分类学家看不懂分类学家写的东西?不瞒您说,有时真的是看不懂。不服的老专家回去看看自己早期的文章,或许你也要感叹:这是另一种语言吗?
那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那当然是写有图有真相的文章了。在文章中提供每个种尽可能多的高清晰的特征图,再配上文字描述,这样读者对着你的图就很容易区分“头顶具密的刻点”和“头顶具疏的小凹”的不同:哦,原来这样的点叫刻点,那样的叫小凹;这个密度叫密,那个密度叫疏。至于这个图应该是画的点线图呢,还是彩色照片呢?这个问题正是我硕士答辩时一位老师提的问题,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彩色照片啦,因为彩色照片对实物真实还原的可能性更高。我至今仍然认为彩色照片更好。当然,一些技术高超的画家几乎能做到跟彩色照片一样还原实物,甚至更佳。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图片无疑是绝佳的,但个人觉得从效率和经济上来说,现行大多数的分类工作是用不起这样的图片的。例如现在有些分类工作,一本专著包含的种类达几十上百个,如果一张图要画一个星期那得画到猴年马月。而先进点的拍照设备,一天就能拍好几个种各个面观的高清照片。
前面提到要写有图有真相的文章,现在制图问题不大,问题是如何找出真相来制图。这里的真相指的就是已知种的模式标本。分类学家在描述新种时通常(按照《动物命名法规》是必须)指定一个或一序列标本做为这个种的模式,即模式标本代表着这个种的特征,后人如果采到了一个标本与这个模式标本的特征几乎是相同的就可以认为是相同的种(当然,这里指的是形态学的种;种的定义有几十种,这里就不展开说了)。由于各种原因,很多模式标本至今没有高清晰的照片,甚至连模式标本保存在哪里都不知道啦(正如我正在寻找的洪友崇先生描述过的抚顺琥珀昆虫标本)。因此,要追标本的原因就很明了了:已知种的原始描述不能提供足够的信息供后人来鉴定物种,需要找出模式标本来参照。
这些年我追过的标本指的就是模式标本,而这些标本保存在全世界各地。女孩没追上,标本倒是追到了一些,而且追的过程中发生的各种奇葩故事的精彩似乎不亚于追女孩。接下来的序列博文将讲讲这些年追标本的那些事。
这是我们发现的一个新种的正模的照片,这个图将会连同描述出现在我们的文章里。这就叫做有图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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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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