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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在《科学网》上书写文字已两年有余。第一篇博文写成于博士即将毕业的2014年5月间。那时书念到了头儿,回首在大洋两岸的学校里度过的漫长岁月,似乎有千言万语生怕无人知晓。首篇拙作甫一上传,旋即戴上红花,竟忝列精选。其时以一初踏科学网“江湖”的在读研究生,初生牛犊,受宠若惊之余,备感荣幸之至。
自那时起,渐悟此间之乐,蒙诸多读者错爱、前辈提携、朋友鼓励,竟致流连忘返。以华语学术圈之大,活跃于科网之上的作者数目当然是少得可怜。但这里的确不失一处不时有较高质量文章出现的交流平台。两年之中,我常常被诸前辈老师的妙文、深思及见解倾倒,有未曾谋面,但神交许久的朋友,也目睹了诸一些有争议的事件。
江湖没有远去
昨日清晨,看到韩枫老师的一片文章,唏嘘他感觉已经渐远的科网江湖。按照一些网友的说法,我来的时候科网巅峰时期就已然远去。“老老年”间的事,未曾经历,只能听人说相声般的转述。至于真假,无从判断。从一些作者的唏嘘中遥想当年的繁荣,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番盛景。
任何一种事物,如自然物种,像商业产品,总有它自己的生命曲线。新生、成熟乃至衰落,这规律无从打断。今天的网络时代,旧时火热的一塌糊涂的论坛式平台如天涯,颓势已是尽人皆知。新媒体形式的横空出世,分流大量受众,也是必然。记得十数年前,我家乡的文化工作者多方探访、挖掘资料,恢复了一种早已失传的曲艺形式,当地媒体大加报道,上纲上线到弘扬民族文化。不过我想,失传就有失传的道理,定是它没有了观众,丢掉了造血的功能。即便是挖掘出来,除了热闹一阵,除了再次被人们遗忘,成为无言的结局,又能怎样?
但我倒觉得,悲观也大可不必。按照心理学原理,对于往日的事物,人们会按照藏在心底的意识,把它美化或者丑化。譬如历史学家们发现,二战的老兵们,对于境遇的惨状、自己的神勇和敌人的无能,总是在回忆里不自觉的夸大。科网其实不断的有新鲜血液输入进来。我们也常在文章目录里看到新作者的名字。江湖何曾远去,即便寂寥一些,它也还是江湖。
立比破更有价值
不破不立是个成语,但很年轻,不到百年。不破不立有道理,但我对只破不立不甚感冒。我们的文化,数十年间经历了太多砸烂一切的革命热情。缺少的,却是沉下心自省,以及如切如磋的理性思考的能力。
我喜欢读有价值的博文。什么是有价值?像是一场学术报告,读罢会有回味和思考,不管你对其观点是赞同还是反对;要有几条takehome message,可以带回家去思谋良久:不论是让你感受到艺术的美好,还是文字的隽永;不管是对学术人生的思考,还是让你知道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科学网上有不少博主的文章,对我而言是极好的精神食粮。孟津老师深藏不露的内功全在文字之间,力透纸背;赵斌和李侠老师的博文,具是高端纸媒发表的水平;谢平老师对学术问题钻研和思考,是学者风范;曾泳春老师看似寄情山水绿树美景和咖啡,心里的明镜儿常在不经意间被留言暴露;我开玩笑般地说邢老人家的文字是酒,也是药,生活里头少不了——他老人家笑傲于江湖间的洒脱,绝不是花拳绣腿的表演武术套路能够模仿的;贾伟教授的文章,没有一篇滥竽充数。不管出门看见公鸡还是松鼠,都能信手拈来讲述一番让人思考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刘立教授限“好友阅”的文字,全是是实打实的“干货”:那里头是真的有破,有立;高山老师常唱反调,我还曾因为不能赞同他的某些观点和高老师留言争论,现在看来,自己幼稚了——即便他的观点我不能全部接受,他独立思考的精神、抽丝剥茧的分析能力和敢作敢为的范儿,是我们今天的社会最为弥足珍贵的东西。身处天府之国的韩枫老师的文字,为知识分子何去何从而焦虑,让我想起“无川不成军”的佳话和知识分子的家国情怀。小水獭陆博士率真的文字背后,是沐浴她长大的,80年代单纯的艳阳天里,锦簇的一团繁花。
(此处略去N位老师的优秀事迹)……
有几位前辈的旧文,我还时常不断的翻阅。如李小文,王鸿飞教授的文字,这倒真像传说中远去的老江湖,让我高山仰止。
后生晚辈,想知道怎么写科研论文,要去读何毓琦教授的博文。你会知道老派严谨教授的科学思维是什么样子。何教授的文章,永远是提纲挈领,铁板一块,字句铿锵。即便短如三五段,也故事完整,逻辑清晰。这是思维的力量。
写作,总会有人认真的坚持
今天的科网之上,有质量的文章和有意义的交流,还在不断涌现。因为总有人写作并且真诚的交流。
记得有位年轻的博主在他的短文里讨论为什么来科网写作。尔后又真诚地承认是为了出名。当时我想,以这般的动机,怕是写不出好文章。今天我已全然无法想起这是哪位作者。让人记住的还是那些挤掉水分之后依然有分量的干货。
为什么坚持写作?对知识分子来说,笔是最主要的工具。说“继往圣,开来学”,调门太高;说“天下有饥而饥之,天下有溺而己溺”,也很夸张。写作是消遣,是记录,是反思,是宣誓话语权,也是和冥想一样,平静心境的捷径。倘若还能对别人有点益处,就是最好的结果。
回望过去的七百多个日夜里留下的数万言,和散见报纸书刊的补丁豆腐块,也是对自己生活的另一种交代。
“大师”的远去,让江湖看起来寂寥了许多,但这也正是我们继续认真写下去的理由。《权利的游戏》里有句台词:thereis no justice in the world, unless we make it.
文字如自己身上的衣裳,看得见的是总是别人。只要写得用心,喜笑怒骂,尽随他去。记得有观众质疑《锵锵三人行》里的知识分子嘉宾为何总有一种“装”的感觉。主持人窦文涛回应说,你觉得我们“端”着,是因为您还不会“端”,还在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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