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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写于2009.12.21(ScienceNet精选20091222)
上周五下班回家的时候,导师突然告诉我说:“洪波,周末你可以堆个大雪人玩了,这里今晚就可能下一场大雪!”我听了很兴奋,武汉毕竟江南偏北,我的确好多年没见过大雪了。更令我吃惊的是,导师都六十多了,还保持那么一份童心和玩儿念!真是难能可贵。我突然觉得我比她还老,也许是自己太不会享受生活,整天满脑子就是实验、毕业、工作、房子、结婚之类的陪葬品。
果不其然,晚饭过后我下楼刷碗,外面已经是一片素然了。华盛顿的街灯也因为大雪的捧场分外明亮,似乎照到了我们的小院儿。晚上,息了灯,我就躺下了,小床临窗,我就将窗帘旋开,见到大片的雪花在万籁俱寂中簌簌而落,室内暖气开得很足,我盖着毯子呆呆地望着扑朔迷离的雪夜,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大雪下了一夜一天零一夜,就那么快结束了。当我周日睁开双眼,金色的阳光通过窗格温柔地投射向斜对面的穿衣镜最后又平铺到地毯上,感觉它就像地毯细滑的绒毛般可爱。
我匆匆洗漱,来不及换掉睡衣。便到了与二楼卧室平行的阳台上,阳台已被Emon打扫出一片空地,沙沙离离的雪渣散在木质的台板上,像极了一块块切得方整的豆沙糕。屋顶上的雪层很厚,不禁让人想到圣诞老人厚厚的胡须,有的地方已经在阳光的孵浴中慢慢融化,无数的光点挂在晶莹剔透的冰晶里,远远看去还像被咬过几口的棉花糖。秀色可餐。
整群的冬鸟在远处雪地上空来回飞翔,不知是兴奋,是焦虑,还是孤独。
我被冻得瑟瑟发抖,返回屋内时,眼镜立马被磨砂了一般,结了一层水雾。我是多么想肆无忌惮地在外面那片一望无垠的雪地里奔跑,任它们随意灌进自己的靴子,任枝头被风带落的雪花不经意间飘进我的衣领。
我终究是不敢出去了。不再是雪天穿一只笨重的大草靴小心翼翼地从堂屋走进隔壁的厨房、走到母亲烧饭的灶台旁取暖的懵懂幼年,不再是小学放学回家后被家里的那条大狗在雪地里拉着跑得气喘吁吁,也不再是与哥哥打雪仗打得湿头落魄,更不再是我悄悄地将姐姐埋在雪堆里的冻地瓜挖出来偷偷吃掉了。
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却倒影在雪花冰盈的棱角上面,暖暖地溶化在心里。侄女和外甥已经到了属于我那时的年龄,他们顽皮的笑声仿佛穿过大洋被我听到,恰似脆弱娇嫩的雪花般可爱。
雪落在天涯,什么时候可以再回一回头,看我的年少,如何穿透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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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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